自由市場經濟理論強調市場、強調效率,強調減少政府幹預——同凱恩斯理論針鋒相對,容易造成民眾對其的誤解,以為他們不關心公平,不關心窮人。負所得稅的設計表明,自由主義同樣非常關懷底層民眾,他們一點兒也不反對公共資源分配向弱勢人群傾斜,他們反對的隻是這種分配由於政府的官僚化、無效率而導致的分配不公平、不合理和浪費。
弗裏德曼設計的“教育券”製度同樣廣為人知,而且影響更大,其理念也同上述如出一轍。
實行全民義務教育是各國政府的基本職責。具體實施方法各國都大同小異。就是由政府向公立學校撥款,然後學生就近上學接受教育。但弗裏德曼從“尊重民眾的自由選擇”這一自由主義理念出發,認為這種製度有許多痼疾,主要是學校容易養成不思進取的意識,互相之間也沒有競爭,因而對學生成長、學習不利。為此,他設計了“教育券”,主張政府將對每一個義務教育年齡段學生的補貼發給學生而不是學校,學生根據學校的教學質量選擇學校。這樣,不論是公立學校還是私立學校就必須展開平等競爭,然後將收取的“教育券”向政府兌換現金。這一設計同負所得稅一樣也是革命性的而且是顛覆性的。美國有數個州,英國、荷蘭、加拿大都采納了他的設計。我國浙江省的長興縣、山東省臨淄區等地方也借鑒了這一設計。
弗裏德曼的自由市場經濟理論對稅收的影響絕不僅僅表現在對稅收的使用方麵。更多地表現為對稅收製度的設計、稅收政策的影響方麵。根據他的理論,美國裏根政府先後實施了兩次減稅,較大幅度地降低個人所得稅和企業所得稅邊際稅率,通過做大蛋糕來擴大收入,而不是通過提高稅率、增設新稅來擴大收入。裏根和英國的撒切爾政府的減稅扭轉了20世紀60年代以來西方經濟的“滯漲”現象,使經濟重新恢複了生氣。受此榜樣的引導,20世紀80年代以後,西方國家自由市場經濟理念大行其道,凱恩斯主義的增稅,擴大政府開支、幹預經濟的理論漸漸失去了市場。
進入新世紀後,美國的小布什政府繼續奉行“裏根經濟學”——自由市場經濟學,2001年小布什上任後又實施了大規模的減稅政策。對此,弗裏德曼馬上在《華爾街日報》發表文章,稱隻要政府削減了自己的資源,弱化自己的權力,就是對社會的一個福音。換句話說,政府越小,市場就越大,越不受約束,社會就越有效率,等等。
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在中國堅定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的今天,中國的稅製和未來的改革方向,不能說沒有弗裏德曼市場經濟理論影響的痕跡,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關於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若幹問題的決定》中確定的財稅體製改革原則“簡稅製、寬稅基、低稅率、嚴征管”,實際是順應同時也是自覺地遵循了市場經濟發展的基本規律。
而且,我也相信,已列入立法規劃的稅收基本法、鼓勵捐贈法、遺產稅法、勞動合同法、社會保障法等,也會從弗裏德曼的理論中汲取營養的。
大師走了,但他建築的理論體係卻成為留給後人的寶貴財富。他探索理想社會的足跡將使後人不致再摸著石頭過河,從而有了深深淺淺的路標,從這個意義上講,弗裏德曼的財富是全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