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會時期的暗殺活動
中國同盟會成立後,暗殺之風更盛,革命黨不僅將暗殺作為武裝起義的協同手段,革命低潮時期提振士氣的不二法門,而且通過在清廷抵抗最後階段的定點使用,成為壓垮封建王朝的最後稻草。
同盟會對暗殺的重視在部門設置上有直觀的體現。據宗方小太郎記述,同盟會“組織分外交部、內政部、軍政部、聯絡部、言論部及暗殺團之五部一團”。此在多人的回憶中均有所印證。吳玉章憶稱,1905年後“暗殺活動更為擴大了,同盟會特地組織了一個專司暗殺的部門,由方君瑛(女)負責主持,我和黃複生、喻雲紀、黎仲實、曾醒(女)等也參與其事”。劉揆一也提到,同盟會“設製造機關於橫濱,聘俄國虛無黨人為教授”,包括喻培倫、方君瑛在內的多名男女會員“皆加入練習”。可見,同盟會自成立之日起,對暗殺活動就較為重視,體現出對軍國民教育會的繼承性。
1906年夏秋間,同盟會決定在廣東大舉,留日廣東學生紛紛回國開展活動。劉師複、汪精衛、馮自由等人認為,兩廣總督岑春煊與水師提督李準“二人均為黨人大敵,非去其一,不足以消滅阻力,而張革命黨人之聲勢”,於是決定由劉師複實行狙殺,以配合即將發動的潮惠起義。1907年6月,劉師複裝配炸彈時,不慎爆炸,重傷左腕,旋即被捕。劉深受無政府主義感染,獲救出獄後又赴香港集合同誌,於1910年組織支那暗殺團,繼續從事暗殺活動。
1907年影響最大的暗殺事件是徐錫麟刺殺安徽巡撫恩銘。同盟會成立後,“誌在光複”的徐錫麟並未加入,自行捐官謀握軍權。1906年9月徐錫麟來到安慶,翌年3月出任巡警會辦,深得恩銘信任。7月6日皖浙起義發動,徐錫麟借巡警學堂舉行畢業典禮之機,與陳伯平、馬宗漢成功射殺到場檢閱的恩銘,旋因寡不敵眾英勇赴義。隨後秋瑾在浙江被捕,壯烈犧牲。徐錫麟等人的英雄之舉,令清廷官員談虎色變,驚恐萬狀,“竟使朝廷改引見之章,大吏慎出入之戒,至於衛署拒客,不一而足。循此現象而推,則知各大吏戒心,無時或息”。
1907年以降,革命黨人發動的武裝起義屢遭重挫,同盟會上下為失敗主義情緒所籠罩,革命陷入低潮。部分會員或為振衰起敝,或為懲治凶頑,或為發泄憤懣,多次組織暗殺行動,其中最有名的是1910年汪精衛、黃複生等行刺攝政王載灃。汪精衛自1908年河口起義失敗,憤革命之無成,“遂有行個人暗殺之決心”。孫中山、黃興、胡漢民等屢為規勸,但汪不為所動,與黃複生、黎仲實、喻培倫等組成暗殺團。初擬以李準、端方為對象,未行。潛至北京後,先圖刺殺載洵、載濤兩貝勒及慶親王奕劻,後“決計擒賊擒王,專以攝政王載灃為目的物”。1910年4月,暗殺團於載灃上下朝必經之什刹海埋設的爆炸裝置被發現,汪精衛、黃複生身陷囹圄。隨後汪在獄中寫下多篇壯懷激烈的文字,令其“成為辛亥時代首屈一指的革命‘偶像’”。
1911年廣州成為暗殺事件的頻發地。革命黨人為排除革命的障礙,造就武裝起義的形勢,先後刺死廣州副都統孚琦、擊傷水師提督李準、炸斃廣州將軍鳳山,沉重打擊了廣東地區的封建勢力。在對溫生才的審訊中,麵對兩廣總督張鳴岐“一將軍死,一將軍來,於事何濟”的不解與質問,溫侃侃而談,直言非“暗殺”實“明殺”,“殺一孚琦,固無濟於事,但藉此以為天下先”。
1912年中華民國成立後,清廷負隅抵抗,革命黨與封建王朝的對決進入最後階段。為摧毀清廷的抵抗意誌,京津同盟會組織暗殺團,決定由彭家珍對“極端反對”清帝退位的宗社黨核心人物良弼實施暗殺。1月26日,良弼被炸傷左腿,兩日後不治。彭家珍當場赴義。革命黨人的炸彈使宗社黨人噤若寒蟬,在清帝退位問題上不再堅持己見。此次暗殺成為壓垮清王朝的最後稻草。
暗殺作為一種通用的權謀手段,“多少是帶些‘殺雞駭猴’‘造成恐怖’的作用”,但為不同的政治勢力所使用,其意義與價值大不相同。革命黨人“為全民,為主義”,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采此手段,可以說為中國結束帝製走向共和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1912年2月清帝退位,大局初定,南京臨時政府陸軍部致電各方,請立“大漢忠烈祠”,其中備述曆次起義及暗殺活動,指出共和告成實“全國殉難諸烈士及戰死將士鐵血之功”,諸烈士“雖殉難之先後遲速不同,而其愛國愛民之苦衷,耿耿不滅於天壤則一也”。
作者單位:中山大學曆史係
責任編輯:姚勝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