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教子切莫學賈政(1 / 1)

古典文學名著《紅樓夢》中的賈寶玉是個“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之輩,“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之人(引文均係第三回)。隻要認真分析一下,就會清楚地看到,釀成這後果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其父賈政的教育方法不當。賈政的教育問題可以概括為嚴而無方、嚴而無情、嚴而無愛、嚴而無恒。

書中第二回寶玉周歲時,“政老爹便要試他將來的誌向,便將那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他抓取。誰知他一概不取,伸手隻把些脂粉釵環抓來。政老爹便大怒了,說:‘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悅。”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意識,必然會在行動上有所表現。及至寶玉“擇了後日一定上學”,來向賈政請安時,“賈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仔細站髒了我這地,靠髒了我的門!’”寶玉進退不得,由“兩個年老的攜了寶玉出去。”

幼兒求知的積極性是極其寶貴的,是極需保護和鼓勵的。而賈政的做法似乎滿足了作為父親顯示“威儀”的欲望,但無疑給寶玉的求知熱情潑了一盆冰涼的冷水。

在第十七至十八回《大觀園試才題對額、榮國府歸省慶元宵》中,賈政去園內題匾額對聯時,“偶然撞見這機會,便命他(寶玉)跟來。”“寶玉雖不喜讀書,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其所撰之匾聯雖非妙句,在幼童為之,亦或可取。”但卻沒有受到父親的肯定和褒獎,反被賈政罵為“畜生”、“胡說”、“無知的業障”、“無知的蠢物”,“唬得寶玉倒退”,“不敢則聲”。尤為甚者,在聽信寶玉“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等語”後,怒不可遏,“隻喝令‘堵起嘴來,著實打死’”,並“要繩索來勒死”……直打得寶玉“由臀至脛,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無一點好處”,險些喪命。在遭到賈母的訓斥後,賈政卻又撒手不管了,非但沒有使寶玉受到教育,反而“越發得了意,不但親戚朋友一概杜絕了,而且家庭中晨昏定省亦發隨他的便了,日日隻在園中遊臥,每每甘心為諸丫鬟充役……”及至“賈政又點了學差,寶玉諸子弟等送至灑淚亭”,竟也未有一句叮囑勉勵的話語。

賈政教子簡單粗暴、辱罵克罰,謂之無方;隻有貶斥訓誡,沒有賞識鼓勵,謂之無情;體罰不計後果,使得寶玉身心俱損,謂之無愛;教子一曝十寒,不能一以貫之,謂之無恒。

賈元春入宮後,“時時帶出信來”,勸賈政對寶玉“千萬好生扶養,不嚴不能成器,過嚴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憂。”但在賈政心中,卻隻有一個“嚴”字。不僅對寶玉冷酷無情,他的另一個兒子賈環也是“見了他父親,唬得骨軟筋酥”。賈政或許信奉的是“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的教條,錯誤地把孩子的畏懼和驚恐當做是自己的“威信”和“威嚴”。事實上,畏懼與威嚴、驚恐與威信之間永遠無法相通,僅想通過“板臉”、“辱罵”、“繩索”和“木板”永遠也建立不了“威嚴”和“威信”,反而證明了自己的無能和教育的失當,最終肯定是一無所獲,更多的是走向自己願望的反麵。

愛是一切教育的源泉。家長的愛是照亮孩子心靈窗戶的燭光,他們美好人生的開端都是掌握在家長手中的。家長隻有深沉的理智的愛,才會與孩子產生心靈上的共鳴,才能超越人的自然屬性而達到完美的境界;才能擁有科學的方法和精湛的教育藝術;才能順乎孩子的天性,依據孩子的發展優勢和年齡特征,因勢利導,展其所長。否則,如賈政一樣教子,隻會嚴重地損害孩子的心靈,使他們情緒壓抑,意誌衰退,膽怯悲觀,自暴自棄。以致使原本天真可愛的孩子失去了青春的色彩和蓬勃的朝氣。

英國詩人斯賓塞說過:“粗糙輕率的家庭管理作風是最貧乏最無教育智慧者都能采用的,最不開化的野人和最笨的農夫都會想到用打幾下和罵幾句作為懲罰。”家長在教育子女時,必須施之以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導之以行,持之以恒。使“理”通過“情”進入孩子的心靈,達到內化,並逐步轉化為自覺的行動。隻有嚴而有格,從細微處入手,循循善誘,一以貫之,“方使日漸長進,以達成器之正果(鄭板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