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神不知鬼不覺(1 / 3)

傍晚,連隊場區靜悄悄的。

整黨工作隊的成員正分成三組,分別在三個大宿舍組織幹部、職工和知識青年進行政治學習。李晉一個肩頭靠著門口牆坐在炕沿上,細心聽了一會兒周隊長宣讀的毛澤東批示“照辦”、中共中央批發的北京二七機車車輛工廠、上海國棉十七廠整黨建黨的兩個報告,思想就溜了號。他琢磨著,寄給爸爸的信幾天能收到,如果隔一天和新華社記者聯係上,最快什麼時候能趕到農場……馬廣地縮頭縮腦地進來,捅了他兩下,躡手躡腳地走了。

李晉瞧著袁大炮不在意的空兒,悄悄溜出了會場,盯著馬廣地的影子來到了小學校操場的籃球架底下。

“喂,剛才,我要急著來參加會議,老婆子非讓我先把一封信送進連部門前郵筒裏,明天通訊員取信時好發走,問老丈人接到準遷證沒有,抓緊給辦戶口,”馬廣地說到這兒,四處撒眸一下,不見人影,聲音放低,悄悄地說,“他媽的,我聽著‘香水梨’那婊子娘們兒,在走廊門口妖裏妖氣地不知和誰通電話,光聽著她說什麼:‘不就是那個從場文藝隊又調回來的小媳婦嗎?沒問題,一定看著點兒,有情況就報告給你……’”

李晉一把抓住馬廣地:“還聽著什麼了!”

“沒,沒有。”馬廣地幹脆地回答。

“哎,這不明擺著嗎!”李晉悄悄地說,“薑婷婷硬辭去場部出納員這美差使,要求回到連隊,是王肅那家夥的一塊心病……”李晉一眨眼,“喂--是不是我讓爸爸請的新華社記者來了?”

馬廣地:“也可能!”接著問,“王肅不可能讓‘香水梨’盯梢薑婷婷有啥動向沒有,有張連長呢,可以堂堂皇皇地……”

李晉點點頭:“可也是。”

他們哪裏知道,王肅不能直接讓‘香水梨’盯著薑婷婷,還有王大愣呢!這是王肅交給王大愣的任務,王大愣左尋思右考慮便讓楊麗麗接通三連電話,說有遠方客人要與‘香水梨’通話,讓連隊通訊員把她找了來。這事兒,王肅和王大愣是都不會交給張連長辦的,張連長雖然唯命是從,拿著雞毛當令箭,那是指和工作有關係的,這種事兒,畢竟是隔著一層肚皮。

王肅招待完三名記者後,非常高興,但想起他們要去的三連有個薑婷婷,心裏總覺不踏實,她哭著鬧著要求調回三連以後,才聽說她新婚之夜出走,要上吊被找回來,又和丁悅純和好的傳聞。他猜測,薑婷婷肯定沒向丁悅純吐真情,要是吐了,倆人不能這麼和好,但為了萬無一失,才囑咐王大愣安排個可靠人,注意一下記者去後薑婷婷的動向,因料到記者肯定要找那七對新婚知青座談,萬一有情況好采取應急措施。王大愣雖然不敢問王肅認為要注意薑婷婷的內幕,也能猜出個七八分,這種詭秘事情找誰呢?也隻有“香水梨”。

“喂--”李晉斷定地說,“準是我爸爸幫請的記者來了。”

馬廣地問:“怎麼見得?能肯定嗎?”

“你不知道,”李晉說,“我爸爸和新華社一個姓梁的記者特別好。過去他也是寫詩的,後來寫不出好詩了,退出文壇到了新聞界。我被他們弄進二連學習班的事兒,我寫信和我爸爸說了,他來信很氣憤,說過要讓新華社記者來咱們這裏了解了解給中央領導寫個內參,我沒同意。這次我爸爸肯定當事辦,我估計也一定能請來!”

馬廣地猜測說:“說不定奚春娣的爸爸回去反映情況,北京派人來了呢。”

“難說,我看奚永昌也很實在,肯辦事兒。”李晉拍一下腦袋,“他媽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反映個情況都得偷偷摸摸,趕上解放前黨的地下工作者了。”

“其實,叫我看--”馬廣地說:“那天小煤礦剪彩時,我看那辛團長講得挺好,把薑婷婷的事反映給他也行,說不定會幫助調查處理。”

李晉搖搖頭,搶白馬廣地:“我說不行就不行,他和他一同來一同走,在一起吃飯喝酒,官又一般大,沒把握,你狗屁不懂,別瞎冒炮,讓你幹啥就幹點啥得了。”

“是。”

“我琢磨,”李晉說,“記者或北京派的人一來,都不一定是公開來調查,因為我寫的告狀信裏明明白白要求的。他們肯定想法找理由接觸薑婷婷。看來,要是王肅、王大愣派人盯梢薑婷婷了,就不能讓薑婷婷和外來的人接觸,接觸也得秘密,不能讓王肅他們覺景。”

“那--”馬廣地眨眨眼睛一揮手,“咱們想辦法纏住‘香水梨’!”

李晉一拍馬廣地的肩膀頭:“老弟,幹這種事兒你有本事,我看要是真來人了,你就包了!”

“李晉大哥,”馬廣地突然想起一個事,“我正吃晚飯時,袁大炮到我家告訴說,明天早晨讓我和韓秋梅都到連部小會議室去,不知道什麼事兒?”

李晉急忙問:“還聽說有誰?”

馬廣地:“讓我們七對結婚的都去。”

“沒說幹什麼吧?”

“我也沒問。”

“你真他媽笨蛋!”李晉一皺眉頭,“我算計了,準是新華社記者來了。”接著說,“你不他媽早說,還像新媳婦放屁似的那麼零揪。從‘香水梨’接電話、明天又通知你們七對去連部小會議室,就可以斷定:記者來了,要開座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