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繪畫的工巧,也是奇妙的自古以來的名士,多有人擅長這種技藝。我家曾有梁元帝親手畫的蟑雀白團扇和馬圖,也是一般人難以趕上的。武烈太子特別會畫人物,座上的賓客,他隨手勾勒描畫,就成了幾個人像,拿去問小孩,小孩都能把畫中人的姓名講出來。蕭賁、劉孝先、劉靈除文學之外,還擅長這種技法。他們從賞玩的古代名畫中,知道今天的作品特別值得珍愛。但如果官職沒有通達顯赫,經常為公家或私人畫畫,也是一項卑賤的差事。吳縣顧士端做過湘東王國侍郎,後來擔任鎮南府刑獄參軍,他的兒子顧庭,是梁朝的中書舍人,父子二人都會彈琴寫字,尤其有較高的繪事技藝,常被梁元帝叫去畫畫,每每感到羞愧和憤恨。彭城劉嶽,是劉橐的兒子,擔任過驃騎府管記和平氏縣令,是位有才學的豪爽之士,繪畫水平達到了極點。後來他隨同武陵王到了西蜀,當武陵王的軍隊在下牢失敗後,被陸護軍遣去畫支江寺的壁畫,與工匠們混雜在一起。假若以上三位賢人都不懂得繪畫,而是專攻儒學,難道會蒙受這種恥辱嗎?
【原文】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先王所以觀德擇賢,亦濟身之急務也。江南謂世之常射,以為兵射,冠冕儒生,多不習此;別有博射,弱弓長箭,施於準的,揖讓升降,以行禮焉。防禦寇難,了無所益。亂離之後,此術遂亡。河北文士,率曉兵射,非直葛洪一箭,已解追兵,三九宴集,常縻榮賜。雖然,要輕禽,截狡獸,不願汝輩為之。
【譯文】鋒利的弓箭,可以威懾天下,前代帝王以此觀察人的德行,選擇賢才,同時它也是保全自身的緊要事情。江南地區稱社會上的習射叫兵射,仕宦之家的讀書人,大多不操習它;另有一種博射,用軟弓長箭,射在箭垛上,講究揖讓進退,以此表達禮節。但這博射,對抵禦敵寇帶來的災難,毫無用處,戰亂之後,這種射法便失傳了。河北地區的文人,大都懂得兵射,不但能像葛洪那樣,一箭便堵禦了敵人的追兵;而且在三公九卿出席的宴會上,常常靠它分享到榮譽和賞賜。雖然射箭有如此好處,但是射殺輕捷的飛禽,攔擊狡猾的野獸,我卻不願你們去參加。
【原文】卜筮者,聖人之業也;但近世無複佳師,多不能中。古者卜以決疑,今人生疑於卜。何者?守道信謀,欲行一事,卜得惡卦,反令(心式)(心式),此之謂乎!且十中六七,以為上手,粗知大意,又不委曲。凡射奇偶,自然半收,何足賴也。世傳雲:"解陰陽者,為鬼所嫉,坎壈貧窮,多不稱泰。"吾觀近古以來,尤精妙者,唯京房、管輅、郭璞耳,皆無官位,多或罹災,此言令人益信。儻值世網嚴密,強負此名,便有詿誤,亦禍源也。及星文風氣,率不勞為之。吾嚐學《六壬式》,亦值世間好匠,聚得《龍首》、《金匱》、《玉軨變》、《玉曆》十許種書,討求無驗,尋亦悔罷。凡陰陽之術,與天地俱生,亦吉凶德刑,不可不信;但去聖既遠,世傳術書,皆出流俗,言辭鄙淺,驗少妄多。至如反支不行,竟以遇害;歸忌寄宿,不免凶終:拘而多忌,亦無益也。
【譯文】卜筮,屬聖人的事業,近代沒有好的卜師,卜筮結果大多不能應驗。古人用占卜來解決疑惑,今人卻因占卜而產生疑惑。為什麼呢?一個恪守道義,相信自己謀略的人,打算幹一件事,卻卜得一個惡卦,反而憂懼不安,這就是所說的因占卜而產生疑惑的情況吧!況且今人占卜十次,有六七次應驗,就把卜筮者看成高手,其實他們隻粗知卜術大意,卻不了解底蘊。凡是對吉凶禍福都進行占卜,自然隻能有一半應驗,這種占卜怎能值得信賴呢!社會上流傳說:"懂得陰陽術的人,被鬼妒忌,他命途坎坷,窮困潦倒,大多不得平安。"我看近古以來特別精通占卜術的人,隻有京房、管輅、郭璞,他們都沒有得到官位,且多遭受災禍,這句話就使人更加相信了。如果碰到世網嚴密,勉強背上個善於占卜的名聲,就會有連累,卜占也是招來禍患的根源。至於靠觀察天文氣象以預測吉凶的事,你們一概不要去做。我曾學過《六壬式》,也遇到過人世間的高明術士,搜集到《龍首》、《金匱》、《玉軨變》、《玉曆》等十多種書,對它們進行過研究探討,卻沒有效驗,隨即就後悔而作罷了。陰陽術,與天地一齊產生,也可昭示吉和凶、恩澤和懲處,不可不相信。但我們距離聖人的時代已經很遠,社會上流傳的術數書籍,都出自平庸者之手,語言粗鄙膚淺,應驗的少,虛妄的多。至於反支日不出行,可有人照樣遇害;不宜回家的忌日寄宿在外,可有人還是不免慘死。這說明拘泥這類說法,禁忌多,也是沒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