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將近,京城並未因此多一點喜悅,多一點錦上添花。
日子還是朝六晚九、一日三餐;經常性地兢兢業業,偶然間偷奸耍滑,自娛自樂,得來浮生半日閑。
2015年的倒數第二天,在格子間埋首苦幹了一上午,到十一點半,手頭的工作終於完成大半,這才發現頸椎又隱隱作痛。於是,拿上手機溜出辦公大樓,直奔兩百米外的大望京公園。
然而,不到半小時,悻悻然,又折回了T2。去食堂吃了頓糊塗飯,到辦公室接著幹活。
生活,就這樣平淡,沒有什麼波瀾,活像一潭死水。日複一日。有時,心血來潮,也想著去流浪,去放逐,甚至想來一場轟轟烈烈地私奔,可到最後,隻是想一想。之於三十歲的女人來說,生活已經開始慢慢往回收了,青蔥歲月裏,敢不經大腦便對男人大聲說“做我男朋友吧”,現在,那些發乎於情的,最後不得不選擇止乎於禮。所以,不是不想心動,而是在歲月易老、日益緊縮的人生麵前,動不得了。
人安於平靜太久,便會忘記所有潛藏的波瀾和驚喜。所以,老公說,給你買了個書櫃,我不信;朋友說,給你讚助三個八,我亦不信;鴿子說,“明天來看你”,我更是不信了——這怎麼會是真的!
是的,在京十年多,鮮有親朋好友說來京看我,更何況像鴿子這種相識於網絡的女子呢。
何況那些天,小寒前夕的京城,更冷將起來;霧霾雖不算太大,但天空也不明澈,舉目望去,到處是灰蒙蒙的。說這個時候來京,讓我怎麼相信?
所以,我才不會信呢。
直到晚上,鴿子再次說“明天我來京看姐姐可好”,我才確定,這,原來是真的!
刹那間,我的生活激起萬丈波瀾,生機盎然。
這感覺,真好。
鴿子說,她要趁元旦小假,打破世俗的牽掛,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她說要登上長城,走進故宮、頤和園和圓明園,看看清華和北大,站在天安門城樓前看五星紅旗迎風飄揚……聽她一一列舉簡單明了的遊京清單,想起十年前剛來北京時的自己。那時,我也說,來京後,要去爬長城,觸摸天安門和故宮雄厚的牆壁,泛舟在昆明湖上,走進魂牽夢繞的清華和北大……
青蔥女孩的願望何其相似,堅定不移,又飄忽迷離,像深秋時節掛在枝頭的露珠,似乎一眼就能望穿卻千回百轉終究尋不到落點。十年前的我是這樣,如今的鴿子也是這樣。
本以為鴿子的落腳點在城區,仔細一問,才知道竟然在順義首都機場附近。
首都機場,離城區少說也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一個半小時耗費在路上,對於在京僅僅停留兩天零兩個小時的她,是何等的奢侈。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告訴鴿子:“住我們家!”
跟有些人之間,雖不足一麵之緣,但依然會有直抵五髒六腑的情分。
這種情分不像親人之間,因血緣所致,不愛了也要打個死結,就算痛苦也不得脫離;這種情分,僅僅是唯美的,是不可企及的緣分際遇,也是對生活的錦上添花。所以,它來的比親情鮮明劇烈,遇對了人,就能開出花——清香雅致的君子蘭。
跟鴿子之間就是這種情分。我們在網上相識不到半年,到今天,她已是駐在我心的女子。對她,別說來的是北京,就是到天津,一聲吆喝,我也會毫不遲疑奔將過去,陪她度過這青春年少、激情蕩漾的兩夜三天。
鴿子抵京已是元旦當天的下午一點多。
按事先約定,下車後她先跟我的老鄉、她的網友趙同誌去天安門和故宮遊玩。可惜,他們到故宮門前,隻因天已向晚,僅僅看了幾眼琉璃瓦便折身到簋街吃飯去了。
那天一大早,我和小汪就開始拾掇屋子。一直到下午,次臥收拾妥當才算完工。然後,便隻等故人入住了。
鴿子是我的故人,這是很理所當然的心理。
大半年來,我們一起聊工作,聊生活,聊愛情,聊讀書、聊寫作,聊人生;文字、語音、視頻,幾乎用遍;幾個月前,我創建了自己的微信群,她第一時間幫襯全權打理至今……我跟她,跟卉姐,還有海濤一道,猶如最親近的陌生人。遙遙相望,沉浸網海,從未晤麵,卻像故人般彼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