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文字(1 / 3)

漢字是人類所用最大母語——漢語以及漢語思維的載體,是世界最古老,並且至今仍行用的文字之一,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標誌。在周、秦、漢、唐,漢字經曆了多次整理、演變,並且有重要的文字理論著述遺世。

一、西周文字

漢字在西周前的發展早期漢字的構造方法是多種多樣的,例如圖畫之法,包括具象的或抽象的(一般稱作“象形”的);符號係統,包括刻畫在陶、石、骨、角等材料之上,也包括結繩、刻契、八卦蓍卜等手法;圖騰或某些宗法圖像。從中國新石器時代中期多處遺址直到相當夏代的若幹遺址之中,已出土了多例刻陶、刻石、刻首角的資料。

殷商時代,是漢字史上第一個明麗的篇章。商代中期,便有了一批青銅銘文——金文麵世,還見到零星的甲骨刻辭。商代晚期,更有河南安陽殷墟十數萬片甲骨刻辭出土,一些較長的金文,書寫於陶器、甲骨、玉石之上的朱墨文字,刻於陶器、玉石之上的文字亦接踵得見。就文體而言,有貞卜文字、記事文字、記數文字等等;就文字的表現方法及文字的載體來看,有金文、甲骨文、書寫文字、刻畫文字(陶、玉石)等等;就文字字數而論,已出土單字達五千左右,已釋出者約一千左右。

商人有典有冊,因此殷商時代最大量的文字表現應存於竹木簡之上,惜乎有關材質保留之不易,因此今人研究殷商時期漢字,反倒要借重於當時主要用於貞卜的一種專門文字。即便如此,商代漢字資料亦比諸夏代及之前要豐富不知多少倍了。當時漢字的構造原則已確立,漢字已有規範化的實踐。這表明殷商漢字發展已脫離了初創時期,而逐漸地趨向成熟。其對西周乃至以後的漢字均有巨大的影響。

西周文字的載體西周文字純然為漢字,包括少量族徽符號與爻卦符號,它們直接相承於殷商文字。

現已發現的西周文字主要鑄(少量刻)於青銅器上,即所謂西周的金文,近年又發現了一批西周時代的甲骨刻辭,此外還有少量的陶文、玉石刻文、書寫文字遺世。

西周金文比之於最長隻有四五十字的商代金文,篇幅已大為增加,從西周早期開始,逾百字的金文作品即屢見不鮮,宣王時期的《毛公鼎》更是以五百字的皇皇巨製,足抵得上一篇《尚書》文字了。西周甲骨文內容與殷商甲骨文相比有同有異,但遠不及殷商時期豐富;雖然亦有較高的文獻價值,但亦遠不及同時代的金文記載。西周陶文、玉石刻文、朱墨書寫文字,畢竟數量過少,還不能作係統的與文字學相關的研究。

西周文字的載體呈現出比較豐富的麵貌,文字載體的區別,造成了有關工具、有關刊寫方法,以至於有關表現的種種差異,而這種差異,竟對於漢字的演進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西周時期文字的演進西周早期大部分金文作品直至西周中期一部分金文作品,其文字表現仍繼承著殷商時期“早期金文”所代表的風格:總貌肅穆,筆道靈動;形聲字主從符鮮明,非形聲字單體突出;在直筆、轉折、曲筆、波?、點頓之處往往表現了強烈的筆意;對字的個體而言,大小、正斜、簡繁以及字形輪廓表現多樣化;大都表達了個性化的品質。作為這一種風貌的代表性作品有:武王時期的《利簋》《天亡簋》,成王時期的《何尊》,康王時期的《大盂鼎》,穆王時期的《盢簋》等等。

從西周中期至晚期的大部分金文作品,出現了西周金文完全不同於殷商時期的獨有麵目,這可借用“監文”這一名稱,可視為“大篆”的典型代表。“監文”的單字修長穩重,字畫圓潤勻稱,形聲字的主從符的差別更大,字跡較少出現歪斜靈動,字畫、點觸的得之於書寫的提按、撇捺、波?、鋒芒等逐漸消失,直至出現了字體端正,字畫無波,渾圓亭勻,字端平齊如圓箸的所謂的“玉箸體”。西周典型金文的形成,其極致以“玉箸體”為代表,實際是在鑄銅砂型模範之上,熟練的刀工對所寫手稿的改造。近年出土的西周晚期《晉侯蘇鍾》銘文,因為是刻銘,體現了與西周晚期金文差異很大的麵貌。一般來說,西周中晚期金文麵目的共性大於個性,其代表作有:穆王時作《長盤盦》,恭王時的《牆盤》《永盂》,孝王時的《大克鼎》,厲王時的《盧簋》《盧鍾》,宣王時的《毛公鼎》《吳虎鼎》《虢季子白盤》,等等。當然,除了總的、共性占主導的麵目外,也有一些金文作品表現了綺麗的個性色彩,如《睻曹鼎》《盨伯簋》《此簋》《散氏盤》等等。

西周時期,出現了一部分陶文,並見極少量璽印文字的孑遺,由於這些資料過於貧乏,因此尚不能對之作出更多的討論,一般地看來,它們的基本風格與同時期的金文有相契合之處。

西周文字小結漢字在殷商時代已發展得相當成熟,而到了西周時代,更多地拋棄了一些原始的瞁遺,表現了更為成熟的麵目。有關文獻曾記載西周宣王時太史監曾對漢字進行過整理,有的研究者曾指認《睼鼎》中的“史留”即為史監,由他的工作造成了“監文”。從現在可見的金文等資料分析,至遲從西周中期,已開始了對漢字規範化的整理,據不完全統計,西周金文單字數量在三千餘個,少於殷商甲骨文的單字數,但因為經過整理,造字更為合理,且使用頻率較高,現可讀出約兩千個左右,又多於已識的殷商甲骨文,這正說明了漢字的功能得到進一步的肯定。

西周文字的載體多樣化,由此規定了漢字表現的多樣化,這為漢字的未來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基礎。西周文字總體上仍處於漢字“古文字係統”的發展之中,由於有“監文”為代表的規範化大篆文字的出現,也為小篆的出現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東周文字

春秋時代文字春秋時代漢字的發展,基本上承繼著西周晚期的風格。當時各霸主所影響的區域內,青銅鑄造各呈特色,附麗於上的金文亦逐漸各呈差異,表現了各自的地域性特色,這是漢字有史以來第一次因政權之異而顯出字法上的一些區別。春秋金文的內容比之西周趨於簡單,除了各國諸侯作器之外,貴族大夫所作銅器與金文也大量出現,這更促使了金文表現上的個性化分離。齊國春秋早期的部分金文與西周晚期金文相近,到了春秋中期,一些金文字畫變得細長綿軟,字體相應拉長,有的隨活多變,出現多樣化的趨向。這一係代表性的作品有《國差瞂》《齊瞃氏鍾》《瞆?》,等等。

晉國金文在春秋早期即出現了疏渙的趨向,少量文字出現了追摹書稿的筆意,章法活潑轉動有致。春秋中晚期金文風格變化多端,有的字體秀麗而修長,在字端與字畫中部有意摹仿出筆觸的鋒芒與彈性;有的字體扁圓隨意,字畫留有鑿刊痕跡。這一係代表性的作品有《欒書缶》《趙孟介壺》《智君子鑒》《盩鍾》,等等。

楚國金文在春秋早期較多地繼承了“玉箸體”的傳統,到了春秋中期之後,楚金文出現了多樣化的發展趨向:有的字畫多曲折,字體修長婀娜多姿,字跡大小參差;有的字畫細軟盤曲如絲,章法靈動。這一係代表性的作品有《王子申盞盂》《王孫遺者鍾》《楚屈子赤角簋》,等等。

吳越兩國可確認為春秋早期的金文不多,主要為春秋中晚期的作品。吳金文麵貌多樣,刻銘較多,字體修長,字畫勻稱,秀麗洵美,有的精嚴剛勁。越國金文常盤曲引帶,不避繁密。吳、越兩國都有“鳥蟲書”作品,這是一種強烈美術字化,在字的點畫部位大量增作鳥、魚、蟲等裝飾的做法。這一係代表性的作品有《者減鍾》《吳王光鑒》《吳王光劍》《吳王夫差劍》《吳王孫無壬鼎》《王子於戈》《越王勾踐劍》《越王劍》,等等。

秦金文對西周的繼承與向戰國秦、統一秦朝的文字發展,脈絡十分清楚,故放在秦文字一段中集中敘述。

與殷商、西周時期不同,在春秋時代晚期,以《侯馬盟書》《溫縣盟書》的發現為契機,我們看到了當時人們毛筆書法的長篇巨製。這批數以千計的晉國遺物,以或朱或墨的毛筆書寫,在玉石片上記錄了宗盟、委質、納室、詛咒、卜筮等珍貴內容。從文字的角度看,它們與當時當地的金文風格不類,大致可分作三種麵貌:有的非常嚴整,一絲不苟,字體結構內斂;有的比較纖細,謹慎拘泥;有的字形灑脫而開張。

春秋時代尚有少量陶文、貨幣文字、甚至璽印文字遺世,但由於數量太少且缺乏研究,對春秋文字研究的重點目前仍隻能置於各國金文,至多延及盟書文字。從總體上看,春秋金文仍處於“古文字係統”的“監文”範疇,但少量的“鳥蟲書”顯然屬於別出旁枝。春秋晚期的盟書,使我們得見當時晉國的書寫風貌,它們仍屬於“古文字係統”,但已出現一些新的因素,一是類似後來“草篆”的風格,一是某些筆畫出現了最早的“隸意”,這都是在漢字發展史上很有意義的新因素。

戰國時代的文字漢字發展到戰國時期,由於列國分裂割據的進一步加劇,文字呈現出“群鶯亂飛”的大分裂局麵。戰國時期又是漢字載體極為豐富的時期,有書法、簡牘、帛書、漆書、金文、陶文、璽印、貨幣、石刻文字,等等,材料的多樣性已超過以往時代。下麵,分地域予以簡介:

齊魯地區。璽印文字包括部分陶文,字的寫法雄渾,大小參差,常以具體的隨意烘托出整體的嚴整。金文包括貨幣文字,字的寫法由嚴整穩重而轉入率意,間架由偏長方向梯形、偏扁過渡。字形輪廓多樣化。

燕國文字。璽印文字包括陶文、部分金文、貨幣文字,字法內正外圓,偏旁符號相差較大,字體呈現拙態,直筆畫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