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悟人性(1 / 3)

商紂王的執行力

商朝末年,周部落迅速崛起,實力淩駕於殷商之上。於是周文王姬昌決定起兵,取殷商而代之。

但有件事,讓周文王為難——推翻商王朝容易,需要的是一個理由。

可上哪兒弄個理由出來呢?

苦苦思索中,周文王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周文王放出消息:我這裏有塊玉版,價值連城,這麼高端大氣的玉版一定要獻給紂王。

消息放出之後,很快傳到了商紂王的耳朵裏,商紂王聽了好開心。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周文王把玉版獻上來。商紂王好詫異,就派了他最信任的臣子膠鬲,去周文王那裏拿玉版。

膠鬲,是商王朝有名的賢士,與周文王關係也是不錯的。他興衝衝地跑來,可是好奇怪,周文王見都不見他,連個接待人員都沒有,冷落到了極點。膠鬲莫名困惑,到處尋找周文王,費了好大的勁,終於在街上追上周文王的車子,可剛一開口說玉版的事兒,不想周文王一下子翻了臉。

周文王破口大罵:不錯,我是有塊玉版,但老子寧可把它丟到廁所裏去,也不給商紂王!

當時膠鬲都被罵傻了:姬昌,這是為什麼呀?

老子不高興!周文王丟下這句話,絕塵而去。

膠鬲拿不到玉版,萬般無奈地回來見商紂王,開口說了事情經過。商紂王生氣地看著他:溝通,要學會溝通,溝通是提高執行力的關鍵!膠鬲,你是咱們的老員工了,不至於連溝通都不會吧?

商紂王的眼光,落到了商王朝奸臣榜上排名第一的惡來身上。惡來這個人,是後來秦始皇的祖宗,名聲極壞。商紂王說:惡來,要不你去一下?

沒問題!惡來啟行。未到岐山,就見周部落派出盛大的歡迎團隊,載歌載舞聲勢浩大,周文王倒履相迎,緊緊地握住惡來的手,熱淚盈眶,激動不已:感謝領導的關懷與指導,岐山人民歡迎你!

而後,周文王恭恭敬敬地把玉版獻上:惡來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回去向紂王複命。

過了段時間,周文王又放出風聲:我這裏又有一件寶物,要獻給紂王……但如果紂王派名聲好的賢臣來取,必定會碰一鼻子灰,被周文王不客氣打發回去。等到紂王派聲名狼藉的奸臣來,周文王必然會熱烈歡迎,讓其載譽而歸。

就這樣折騰下去,慢慢的,像膠鬲那樣的賢士,隻要出門辦事就碰一鼻子灰,落得個執行能力差的劣等員工的印象,在商紂王那裏越來越不受重視,越來越邊緣化。而惡來等奸臣人品大爆發,隻要出馬,就能夠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成了商紂王依賴的骨幹員工。

於是周文王召集諸侯們開會,說:親賢臣,遠小人,這是一個對管理者最起碼的要求,也透露出管理者本人的興趣與品位。可是你們看看現在的商紂王,在他的管理之下,正氣下降,邪氣上升。像膠鬲那樣德才兼備的好員工,備受歧視冷落,遭受打壓,被邊緣化。而像惡來那樣的壞人,卻混得順風順水,得到重用與信任。親小人,遠賢臣,這就是商紂王鮮明的管理風格,像這種昏聵的領導人,是不是該下課?

周文王這番講話,成為此後的曆史共識。商紂王也因此以昏君、暴君的形象,被釘在了曆史恥辱柱上。

可如果給商紂王一個機會,讓他手拿麥克風,對曆史說句話。他一定會悲憤地說:周文王,我以執行力來衡量員工的能力,有什麼錯?是你心眼壞透了,挖了個執行力的坑,把老子給埋了……

實際上,在執行力這個坑裏,埋的可不隻是一個商紂王。許多年輕稚嫩、乳臭未幹的孩子,初入職場,多半會跌入到執行力的坑裏,摔個鼻眼烏青。等到你擦幹眼淚,舔舐傷口,咬牙從執行坑中爬出來,才會注意到,你以為是平麵的職場,其實早已被一個又一個的隱蔽勢力小集團,形成了許多利益板塊,導致職場凸凹不平,初入者多半會撲通一聲跌倒。

人際關係有疏有近,親近的社會關係有著進一步強化的天然需求,在職場上就會自然而然地形成利益結板。山成必有穀,穀落自成峰,隱蔽的利益板塊的結成,把不屬於這個利益集團的人排斥在外。

職場之上,總會有些人刻意強化這些利益結板,以穩固自身的位置。這是本能,無可厚非。但這也導致了一個問題,許多經驗匱乏的年輕人,在隱蔽的利益板塊麵前碰了壁,卻沒人告訴你原因,反而無恥地以“執行力不足”加以二次羞辱,讓年輕人喪失信心,對自身的能力產生嚴重懷疑。

其實你不是執行力差,你隻是初來乍到,不知水深水淺,看不到那些橫亙於職場之上的利益板塊。

利益板塊的存在,有著翻轉是非、顛倒黑白的強大效果。周文王就是嫻熟地利用這個規律,把優秀的員工貼上能力差的標簽,從而達到了渾水摸魚的目的。

無論是老板、還是員工,抑或是單純的管理者,請記住:執行力與員工的能力無關,或許隻是職場上的利益板塊帶來的錯覺。

我替天下壞人謝謝你

漢代時,有個超級聰明的大學問家,叫賈誼。他寫了篇文章《過秦論》,標題的意思是說:討論一下大秦帝國所犯的嚴重錯誤——之所以研究已經滅亡的王朝治政得失,是以史為鑒,警示來者,避免重蹈覆轍而已。

賈誼在他的《過秦論》中說: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陳涉之位,非尊於齊、楚、燕、趙、韓、魏、宋、衛、中山之君也;鋤耰棘矜,非於鉤戟長铩也;謫戍之眾,非抗於九國之師也;深謀遠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向時之士也。然而成敗異變,功業相反,何也?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在秦帝國一統天下之前,所麵對的對手極其強大,大到了不得了的程度,當時秦帝國的對手,像什麼蘇秦、樂毅、吳起、孫臏、田忌、廉頗,無一不是英雄之輩。但這麼多的英雄,在秦帝國的滾滾車輪之前,俱化塵泥。而後,當秦帝國一統天下,卻突然冒出來兩個布衣百姓——陳勝和吳廣,這倆人說不過蘇秦,吵不過樂毅,打不過吳起,算不過孫臏,拚不過田忌,鬥不過廉頗,可是此二人輕抬腿,一腳就把個秦帝國給踹嘩啦了,何以如此呢?

賈誼解釋說:無他,功業相反也。

啥叫功業相反也呢?古史理論學者告訴我們,就是秦帝國的政策沒有依據時代變化而調整。以前,征伐天下時,難免要役使民眾,勞力天下。但等到六合盡掃,四海歸一時,就應該相應地調整政策,由戰時管製向民生經濟轉變。

秦帝國至少有兩次大的時機,可以調整政策,穩定民心:一次是六國滅、四海一的始皇帝時代;另一次是始皇死、二世繼的時候。但遺憾的是,秦帝國卻放棄了這兩次機會。

何以如此呢?答案說出來會嚇你跳起來——就是因為,秦帝國太講究“以德治國”了!

在老早以前的史學研究中,對秦帝國的治政風格,評論起來就一個字——暴!

所謂暴秦是也。但這是史學家的觀點,不是秦始皇的。

秦始皇認為,他德行深厚,恩澤天下。證據就是——秦始皇平滅六國之後,就成了一名勤快的好驢友,他行經天下,巡遊四方。每到一處,就征召石匠,為他刻碑。碑文上,往往開頭就稱:誦功德、誦皇帝功德、稱成功聖德,又或是立石刻頌秦德……總之,在秦始皇所下令刻的碑文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字兒,就是個德字。如秦始皇琅琊刻石,德字就出現了四次。

也就是說,秦始皇對自己的評價,與史學家完全相反。史學家稱其“暴”,而秦始皇則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才是聖帝大德。雙方觀點完全相反,肯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再研析秦國的暴政思想史,就會驚訝地發現:實際上秦國人比東方六國更關注於對“德”的研究。秦國曆史上,進行過絕不會少於三次大規模的“德學”理論基礎創建。

第一個下工夫研究並塑造秦國德政觀念的,是商鞅。

商鞅,衛國人,他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先去魏國找機會,沒有找到,就去了秦國。見秦孝公,說以帝道,但秦孝公聽著聽著,就睡著了。下次商鞅再見秦孝公,就說以王道,可是秦孝公又睡著了。最後一次,商鞅改說霸道,這一次,秦孝公聽得來精神了。

商鞅搖頭,明白了:秦國人隻能接受三流的霸道。可霸道也是道,蝸牛也是“牛”!那咱就擼起袖子來幹吧。

於是商鞅製定殘暴的法令,限製秦國百姓隨意遷陡,實行連坐政策,十戶人家合用一把菜刀,一人犯法,全家株連,一家犯法,十戶株連。一時之間秦國風聲鶴唳,血光彌天。

很多人就看不下去了,站出來抗議。商鞅就寫文章與大家探討,這些文字,有相當部分收入到《商君書》中。

在《商君書》第四篇《去強》中,商鞅擲地有聲地說:

國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亂至削;國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強。國用《詩》《書》禮樂孝弟善修治者,敵至,必削國;不至,必貧國。不用八者治,敵不敢至;雖至,必卻;興兵而伐,必取;取,必能有之;按兵而不攻,必富。

在這裏,商鞅諄諄告誡統治者,一個國家,如果用善良的人治理邪惡的人,這國家就完了,沒救了,非得滅亡不可。相反,如果這個國家用邪惡的人整治善良的人,OK,這個國家就充滿了希望,人民群眾就會心花怒放、“喜大普奔”。用善良人治國,戰爭時會打敗仗,和平時經濟衰退;用邪惡的人治國,敵人來了會主動撤退,你打出去就會贏,會獲得大批戰利品。壞人當道的國家,國家就會富得淌油。

——商鞅這個說法,不僅在邏輯上不成立,人類曆史證明的也是反例。但商鞅既然說出來這話,邪惡者卻一下子找到了“理論依據”。更可怕的是,商鞅不隻是這麼說,他也要這樣做。史載:商鞅曾在渭水河邊親自動手,一日殺人七百,河水被染得血紅,屍體堵塞了河道。絕望的百姓號哭之聲,驚天動地。

做個屠殺善良百姓的壞人,滋味有多爽?

很快商鞅就品嚐到更爽的,秦孝公死,商鞅立即遭到清算。這時候的商鞅疾奔如飛,踏上了逃亡的路程。他逃到一家客棧,敲門投宿。可是店老板說:不好意思,這位客官,你沒有通行證,不能收留你。否則,如果被商鞅那個煞星知道了,他可是殺人不眨眼呀。

不是,別……商鞅還想解釋,店家已經飛快把門關上了。

商鞅落入到他親手打造的、由壞人用來整治好人的天羅地網,被五馬分屍,從此留下個成語——作法自斃。

商鞅,是秦國對德政文化塑造的開始,認為國家必須要由壞人來管理,德政要不得!

但下一個德政文化塑造者呂不韋,對商鞅的做法,頗不以為然。

呂不韋,和商鞅一樣也是衛國人。他在趙國邯鄲,遇到了做人質的秦公子異人,以其奇貨可居,就果斷投資,讚助秦公子異人回國執政。並送給秦公子異人一個絕色美女趙姬。不久趙姬生了個娃娃,這就是未來的秦始皇。

呂不韋先在秦國打點好,再幫助秦公子異人逃回秦國,等到異人成為新任秦王後,呂不韋就開始幸福地獲得巨額投資回報了。

呂不韋和商鞅的觀點一致,都認為削弱民權,是強大君權的不二法門。但商鞅話說得太惡心了,他居然聲稱國家必須要由壞人來治理,好人必須要被奴役被踐踏。做人可以這樣不要臉嗎?呂不韋認為不可以。

壞事要幹,臉還想要,如何才能兩全其美呢?

呂不韋也走了商鞅的路子,聚天下會寫字的“壞人”,紮堆湊在一起,弄出本《呂氏春秋》。在書中《仲秋紀第八》中,呂不韋提出了全新的觀點。

該觀點認為:

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德也。舉凶器,行凶德,猶不得已也。舉凶器必殺,殺,所以生之也;行凶德必威,威,所以懾之也。敵懾民生,此義兵之所以隆也。

在這裏,呂不韋創造出一個新詞——凶德。

呂不韋的意思是說:德這個東西,不是絕對的,要根據每個國家的國情來決定。東方六國之所謂的德,是虛偽的,欺騙勞動人民的。唯有秦國的凶德,才是真的德。真的德就是殺人放火,殺人放火就是最大的德政。

要把德徹底扭曲成殺人放火,是很花費時間的。等呂不韋完成這個理論顛覆工作,秦始皇也長大了。看完這本書,秦始皇大喜:不韋相國,你費這麼大勁兒顛倒黑白是非,真的太辛苦了,我替天下壞人謝謝你。現在請你接受組織調查,我想想怎麼弄死你最解氣。按你的邏輯,這是帝王對你最大的凶德。

……呂不韋傻眼了:我跟商鞅一樣,隻顧一門心思害人了,沒想到把自己裝進去了。

呂不韋替自己調製了杯毒酒,飲之,卒。

呂不韋死掉,韓非子來了。

韓非子是李斯的學弟,也是當時最了不起的整人專家。隻有他,才有可能把呂不韋的凶德落地,把一個理念實體化、製度化。

而韓非果然不負秦始皇所望,他提交了人類史上最黑暗的思想力作——《韓非子》。這部書,也是法家思想集大成者。思想史學家一致認為,此書的精華就在於《五蠹·第四十九》。在這個章節裏,韓非子嚴肅地指出:

天下有五種人,要先殺掉——甭管有罪沒罪,先殺了再說。

這五種人是: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俠客和識字的知識分子,殺掉;第三種是議論家,也就是縱橫家,殺掉;第四種是拒絕替君王去死的人,殺掉;第五種是工商業者,什麼銀行家大老板小攤販,統統殺掉。

為什麼要殺掉這五種人呢?

因為這五種人,都妨礙了帝王專權獨裁,殺掉他們,世界上隻剩下不識字的農夫、唯命是從的士兵,最多再加上工匠及官吏,以及皇帝老倌一個。農夫替皇帝種糧,士兵替皇帝搶女人,工匠替皇帝蓋監獄和宮殿,官吏替皇帝役使農夫、士兵和工匠,就OK了。

此書一出,秦始皇樂不可支,馬上就要重用韓非。這時候韓非的學長李斯在一邊搖頭:陛下,你差矣,你看他書上明明寫著,識字的知識分子要殺掉,韓非他既然能寫出這麼一本書,按他的邏輯,就應該先殺掉他。

秦始皇說:嗯,我看行。

李斯忌恨韓非,誣其謀反關入監獄。然後李斯拿了碗毒酒過來:親愛的學弟,你的書寫得太好了。來來來,學長敬你杯毒酒,這也是陛下給你的稿費。

接過毒酒,韓非哭道:人說防火防盜防師兄,此言誠不我欺也。

李斯笑道:你跑這麼老遠來坑人害人,就沒想過你自己也會被人坑?求“坑”得“坑”,你該無怨無悔吧。

韓非飲下毒酒,卒。

仔細檢索秦帝國德政建設史,我們就會驚訝地發現,早年間,秦國人對於德政的看法,是跟地球人沒有區別的。但在經過商鞅、呂不韋及韓非子三個重量級的曆史人物,傾注於對秦國德政觀念的塑造與變革,最終導致了秦始皇對於德政的理解與地球人完全相反。

這個過程如前所述,先是商鞅明確提出以惡治國,反對德政。接著是呂不韋把惡改稱為“凶德”,語義徹底扭轉。再由韓非子把這個觀念落地,至此秦國人的觀念就完全顛倒了。

此後的秦始皇,腦子就跟正常人類完全不同。正常人類提到德,指的是做好事,護蒼生。而秦始皇說起德時,內在定義卻是主刑殺,虐民眾。正是因為秦始皇腦子是非完全顛倒,所以他到處刻碑,稱頌自己有德。這時候他的人格已經分裂,稱自己有德時,字麵的意思是所有人理解的那樣,真實的本意則完全相反。

而此後,積千餘年暴政之高壓,中國人的腦子與心智,被迫分裂。形成了商鞅、呂不韋到韓非子的思維模式,毫無緣故地替暴政唱讚歌。甚至主張用暴政殘害自己。最可怕的是,呂不韋首創“凶德”之詞,將兩個內涵完全相反的詞語扭接在一起,也從此成為中國曆史上的壞人們最經常幹的事兒。

此後的中國思想史,始終重演著這個令人發指的過程。每當人類的政治文明向前推進,有全新的文明觀念出現,中國壞人先是像商鞅一樣對抗,過段時間就會把這個文明觀念拿過來,頭前或尾後添加個語義完全相反的詞,於是“凶德”之類的怪異術語,在中國大行其道,讓民眾腦殼越來越秀逗,徹底陷入混亂虛妄。

“凶德”之類本意完全矛盾的詞出現,不唯導致了民智大幅縮水,更使得中國人討論問題,變得不可能。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場景了,大家嘴裏說的是同一個詞,但心裏的定義卻是完全相反。

這也是秦帝國統治者幹起壞事,根本停不下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為了愚弄黔首,把自己腦子也弄殘了。你一跟他說應該調整政策,轉向民生,他大喜,立即拎起刀子開始狂殺。就是因為他腦子裏的德,是凶德之凶。是非的顛倒,使得思考成為新一輪暴政的開始。

誠如杜牧的《阿房宮賦》所說:

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秦政以惡為善,指凶為德,混非為是,顛黑稱白,極大地殘害了中國人的民智。讓可憐的中國泥陷於與文明背道而馳的暴政千餘年,這是國人應該補上的重要一課。

你做什麼事,就是什麼人

曹操小時,經常幹壞事。等到他成年,仕途不是太順,就把他的性格磨得穩重了。

23歲那年,曹操因鋒頭太勁,恐遭人嫉,遂避禍還鄉,讀書自娛。

就在這段時間裏,他把一個歌舞伎帶回了家。

這個歌舞伎姓卞,因為出身貧寒,淪落風塵。遇到曹操之後,她就從了良,身份也從歌舞伎,升格為曹操的小妾。

五年後,曹操38歲,正在京師,小妾卞氏同行。

這時候董卓入京,亂兆顯現。曹操多疑,恐董卓對自己下手,就隻身一人,悄悄潛逃出京。

曹操逃走後,那些跟隨曹操的隨從,就要各奔東西。這時候卞氏阻止他們說:曹操此去,吉凶未卜。如果你們現在逃散,而曹操卻平安無事,日後大家有何顏麵再見?

被卞氏這麼一說,眾人就不好逃了,這件事,讓曹操對她刮目相看。

再後來曹操征戰,經常帶卞氏隨行。不久因為大兒子死於亂軍,曹操的正妻丁氏,就和曹操翻了臉,最後徹底分開了。於是曹操就以卞氏為正妻。就這樣,卞氏的身份,從歌舞伎,到小妾,再到正妻,基本上來說算是修成正果了。

但這還沒完,卞氏仍然在努力。

曹操征戰,經常會收獲到珠寶財物,有時候,他就送些珠寶給卞氏,讓卞氏自己來挑選。每一次,卞氏隻挑選中等的,把最好的和最差的退回去。

操問其故。卞氏回答:如果我拿最好的,那是貪婪。如果我挑最差的,那是虛偽。所以呢,我不貪婪不虛偽,就挑選中等的了。曹操聽了大喜。

後來曹操獲封魏王,卞氏再次升格,成為王後。曹操死了,卞氏成為王太後。曹操的兒子強迫漢獻帝禪位,自己登基,於是卞氏又成了皇太後。

就這樣,卞氏的人生,是一個步步行高的過程,從歌舞伎、小妾、正妻、王後、太後,一步一個腳印地走,算得上正常人生。

從歌舞伎到太後,卞氏是中國曆史上唯一的特例,帶有極大的偶然性。但是曆史上也有個女人,行走方向與卞氏相反,是從太後到妓女,這也很奇特。

比曹操時代更晚些的南北朝,具體是北齊時代,有個胡家的女兒,父胡廷之,母盧氏,他們送女兒進了宮。

16歲那年,女孩被冊封為王妃,她的丈夫是長廣郡王高湛,當時高湛也是16歲。五年後,胡氏給高湛生了個兒子,起名高緯。

又四年,高湛繼承皇位,是為武成帝。於是胡氏水漲船高,成為皇後。但高湛的皇帝隻幹了四年,就正式宣布退休,成為太上皇。9歲的兒子高緯成了小皇帝,胡皇後也繼續升級,成了皇太後。

高湛退休,頤養天年,大概是因為他迷上了一種類似於下棋的遊戲,天天與他下棋的寵臣叫和士開,兩人每天下棋不停。胡太後也跟他們倆一起玩,玩著玩著,就和和士開玩到床上去了。後來高湛死了,胡太後就幹脆和和士開同居了。

看胡太後越鬧越不像話,朝臣勸諫,被胡太後痛斥:你們造謠!如果是真的,先帝在時你們怎麼不說?現在先帝死了,你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