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說國人(1 / 3)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麵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麵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

——狄更斯

坑爹的國民性

民國時,有個加拿大傳教士到了四川,1915年生了個女兒,叫伊莎白。小伊莎白在四川土生土長,她有個記日記的習慣,記載了許許多多怪奇事件,其中有兩樁“刁民坑爹”事件,極富戲劇性。

抗戰史上,川兵出川抗戰,是很激動人心的。

——最激動的是看熱鬧的人,真正上戰場赴死,卻是誰也不情願的。即使是一家親兄弟,也相互禮讓,逃避上戰場。

當時有兩戶人家,毗鄰而居,黃家和鐵家。黃家有四個兒子,鐵家也有四個兒子。當地民團——民團負責征兵,類似於現在的人武部——民團要求,黃鐵兩家,每戶必須出一個兒子當兵上戰場。

黃家,四個兒子誰也不想上戰場,吵成一團。最後決定抓鬮,結果老大抓到了,穿上了軍裝上戰場了。

鐵家,一團和氣,不吵不鬧不抓鬮也不當兵,隨你民團堵在門口大吵大叫,全當聽不見。民團無計可施,隻好就算了。

隔不久,又一輪征兵任務下來。民團再給黃鐵兩家各一個指標。

黃家,再一次爭吵,抓鬮,又一個兒子抓到了,當了兵。

鐵家,關門睡覺,開門吃飯,對民團的征兵指令,理也不理。

就這樣,黃家已經有兩個兒子上了戰場,鐵家四兄弟卻每天在門口曬太陽,幸福無比。

但是鐵家知道,民團絕不會放過他們的,怎麼辦呢?

於是鐵家就來找黃家,說自己家裏活兒比較多,希望能讓黃家的一個兒子過去幫忙,鐵家願意付高價。黃家大喜,就讓一個兒子去鐵家打工。

從這天開始,黃家的一個兒子,白天在鐵家幹活,晚上睡在鐵家。就這樣過了一個月零六天,民團突然間深夜行動,徑撲鐵家,哐哐砸門,來抓鐵家的兒子去當兵。鐵家卻是早有防備,四個兒子迅速爬起來,從後門逃跑了。

民團衝進來,發現炕上睡著一個小夥子,大喜,不由分說,綁起來拖走了。

第二天,黃家來找民團,說民團把自己的兒子抓來了,自己家已經有兩個兒子當了兵,請求放過第三個兒子。

這時候民團如夢方醒,才知道被鐵家玩了。可如果放了人,又怕湊不夠壯丁數。於是民團幹脆耍賴皮,說:

你瞎說,如果是你的兒子,怎麼會睡在鐵家的炕上?這明明是鐵家的兒子。你要非說是你兒子也行,除非你給我們把鐵家的兒子帶來換人,否則沒商量。

黃家知道被鐵家算計了,隻好去找鐵家說理。可是鐵家人早就躲起來了,想找也找不到。

結果,黃家四個兒子,三個當兵上了戰場。鐵家卻逃過了兵役。

鐵家已經夠狡猾的了,但還有一個農民更狠,他把民團玩弄於股掌之間,還捎帶發了筆小財。

當地有一家農民,也是好幾個兒子,民團屢次要求他家派出兒子去當兵,農民置之不理,就是不上戰場,民團很惱火,就於深夜突襲,砸門抓人。

農民家早有所備,幾個兒子立即組織抵抗,黑燈瞎火地打在一起,砰砰砰,農民的兒子們把多名民團的人打傷,乘黑逃走了。

民團氣急敗壞,第二天一早,就把農民一家告上了法庭。開庭時,農民來了,舌戰諸民團。

民團說:你們一家都是刁民,看把我們打成什麼樣了?

農民說:不錯,那天夜裏,我確實打傷了幾名闖入我家的土匪,但土匪人多勢眾呀,還搶走我家好多財產,現在被土匪搶走的財產清單在這裏,我請求法庭主持公道,賠償我的損失。

民團氣壞了:你血口噴人!我們不是土匪,也沒搶你的東西。

農民:咦,這事就奇怪了,我正愁抓不到土匪,你們自己倒承認了。我想請問幾位,值此國難當頭,你們不去戰場打日本鬼子,卻深夜荷槍實彈,闖入我家,連打帶砸,不是搶東西,幹什麼來了?

民團:我們是抓壯丁,你兒子不肯當兵上戰場,我們是去抓你兒子的。

農民:這話更站不住腳了,請看,這是我兒子當兵的憑證。

原來,這農民知道打傷民團之後,肯定會有麻煩,就迅速把一個兒子送去當了兵,要了憑據。

這時候,農民拿著兒子當兵的憑據,大聲說:明擺著,你們這些強盜,是知道我的兒子當了兵,家裏沒有壯勞力了,就深夜闖入我家,打人連帶搶東西。蒼天呀,大地呀,你睜開眼睛看看吧!我送兒子上戰場打日本鬼子,為國為民流血流淚,他們土匪卻趁機搶砸我家,簡直比日本人還壞呀!我請求法庭主持公道,嚴懲土匪民團。

民團頓時慌了神:不是,冤枉呀,你聽我說……

砰的一聲,法官拍響堂木:現在本法庭判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人家農民送兒子上戰場打日本人,流血犧牲,忠勇可嘉,而你們民團卻趁機闖入人家搶劫,真是太無恥了,本法庭判決民團賠償農民所有損失,判決即刻生效!

你在抗日神劇中,是看不到這樣的搞怪情節的。

說老實話,這種情節,已經超越了導演編劇的想象力——但這才是真正的曆史細節,真實的人性體現。

白癡電視劇是最有效降低智商的工具。許多人抗日神劇看多了,口必稱“小日本”,卻不想想,彈丸之地的日本,居然讓偌大的中國浴血抗戰八年!

曆史是人性的曆史。對曆史輕率解讀的人,擱在現實中的思維,多少也有點兒靠不住。因為他們太容易把人性簡單化!

要知道,在中國混,是很容易的,又是非常艱難的。

——說容易,那是因為中國剛剛走出禁錮時代,商業機會正在高速釋放中,遍地都是。隻要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撈個盆滿缽滿做土豪。

——說不容易,那是因為中國的國民性巨離奇,特複雜。如果對這一點缺乏認識,多半會死得很難看。

生在中國,卻對中國的國民性隔膜,是許多中國人獲得經濟自由的最大障礙。而這障礙,更多地來源於自己的不上心。比如說由伊莎白女士筆錄、記載這兩個故事的《興隆場》一書,在國內僅印了2000冊,就這2000冊還賣不動——我真的難以理解,透過外人的眼光審視一下自我,中國人真沒這個興趣嗎?

讀讀這本書吧!隨處可見、唾手可得的商業機會,極為難纏的國民性格。這兩個相互製衡的環境矛盾,是許多有能力卻屢屢在現實中碰壁的人需要琢磨的。而要想琢磨出門道來,精讀現在這兩個故事,不失為一個好的開始。

讀點曆史,懂點人性,絕對不會吃虧!

為什麼有人不守規則

有些人不守規則,我們通常把其歸為公德心缺失,或是歸入教養問題。

但其實,這是個智力問題。

我小時,非常傻,傻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小學一年級,我是在東北上的學,分數馬馬虎虎。然後被家人送到河北吳橋,又在當地小學讀書。上學沒幾天,考試,我交了白卷。母親很重視這個問題,拿著白卷給我補習。她仔細一看試題:咦,這些題你在東北時都做過的呀!怎麼現在不會了?

什麼?當時我就震驚了:東北的方法,在這兒也能用嗎?

當時母親仰天長歎:神啊,快來救救這個蠢孩子吧……

我很羞愧惶恐,從此對自己的智商抱悲觀態度。直到我長大,發現許多成年人,思維能力或智力水平,竟與我小學一年級時持平。

曾遇到一位朋友,看起來很精明那一種。他聽說我會“寫書”,很好奇,就問我:怎麼想起來幹這個?

是這樣……我解釋說:我這人呢,比較傻,經常在半夜時自己傻哭。我很想弄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傻,就閑著沒事瞎琢磨,一邊琢磨一邊寫,這些寫下來的文字,有閱讀價值的,就成了書。

他問:那你要寫到什麼時候?

我說:最後的目標,是寫一本《規律》,這本書……

他神色大變,目光驚恐,忙不迭打斷我:不行,政府不讓!

啥?當時我就蒙了:政府啥時候不讓?為什麼不讓?政府管這閑事幹什麼?

那時候我醒過神來了。人們對於規則的態度不一,是因為對規則的認知程度不同。

有些人臆造規則,並將自己拘鎖於其中。另一個極端是不知道規則是公眾的,不承認規則,生活在自己的幻想狀態中自立規則。這兩種人其實沒區別,都在用人生為他們的愚蠢埋單。

認識個萌妹子,隻萌而不蠢的那種。

萌妹子很孝順,她說她小時候,也是傻兮兮不懂事,可是有天夜裏,她起床去洗手間,看到廚房有燈光,躡手躡腳走過去一看,看到她母親獨自坐在廚房裏,背對著門,正在無聲地哭泣。

當時萌妹子的心,猶如被寒冰凝凍,一下子就窒息了。萌妹子說,從那一刻起,她才知道作為一個母親,是多麼的艱難。

讓萌妹子母親夜半抽泣的,是她們家的對門鄰居。

對門鄰居,是一家粗人,父親高高壯壯,母親粗聲大氣,三個兒子也是街坊的“小霸王”,橫行鄰裏。萌妹子非常害怕對門一家,隻要她出門,就會遭到三個小霸王的追打——打她也沒什麼理由,就是欺負她老實。而且這三個小霸王,不隻是打她,街坊的所有小孩,見到他們如見鬼魅般驚恐,莫不是向著自己家發足狂逃——逃慢了被追上,就是一頓痛打,總之是無人敢惹。

萌妹子被打怕了,不敢出門。她的母親就讓丈夫去對門家講道理,萌妹子的父親去了,結果被對門兩口子打了出來。難怪三個孩子橫行街坊,他們的爸媽就是蠻不講理之人。

被對門一家牢牢壓住,萌妹子一家人的生活變得淒慘無比。孩子出門就挨打,大人去講理一塊兒揍,這日子還怎麼過?

萌妹子說,她小時讀書,讀到孟母三遷,就知道孟軻家絕對是土豪,有錢,搬家任性。因為她小時最渴望的就是搬離那可怕的環境,可是家裏沒錢,根本搬不起,隻能於驚恐中忍受。無力逃離,隻能在恐懼中苦挨。

忽然有一天,她看到母親從外邊回來,扛著片巨大的鍘刀片。然後她母親坐在廚房地上,開始磨刀。萌妹子看了一會兒,感覺無聊,就小心翼翼打開門,見對門三個小霸王不在,趕緊跑出去玩。可她剛出門,迎麵就遇上三個小霸王,她嚇得掉頭逃回家,三個小霸王一直追她追到門口。

見女兒又被三個小霸王追回來,她母親粗聲嗬斥,讓丈夫過去講道理。萌妹子的父親硬著頭皮出去,但他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出門前,不敢把門關上,隻是虛掩。果然,他敲開對門,沒說兩句話,就聽啪啪啪打臉的動靜。“哐”的一聲巨響,他撞開家門逃回來,後麵怒吼驚天,對方的父母竟然追進家裏來打。

突然間一聲怕人的號叫,萌妹子眼睜睜地看著:她母親猛地站起,舉起鍘刀片,向著對方衝過去,當頭一刀砍下。對方父母,霎時錯愕,身法端的不凡,“嗖”的一聲,兩人同時躥了出去。疾衝回自己家,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萌妹子說,她母親當時發出怕人的尖叫,緊追到對門,掄起鍘刀片哐哐狠砍,要砍開門,砍死對方。砍門聲驚天動地,吵得所有的鄰居全都出來了。眾人激動不已,議論不休,都說對門活該,欺負人也太過分了,就應該把他們一家通通砍死……議論過後,眾人上前勸住萌妹子母親,把她架回了家。

臨進門,她母親轉身,指對門嘶吼:你聽著,要是你們家再蠻不講理,欺負我女兒,那咱們就死在一塊,看誰家死的人多!

萌妹子說:當時對門一片死寂,好像全家死光了一樣。

萌妹子又說:對門這家人,是完全不講規則的。或者說,他們家信奉的規則,就是暴力法則,誰力氣大,誰就可以欺負人,這戶人家把這種觀念灌輸給三個孩子,全然沒想一想,這三個孩子長大,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所以他們都沒活太久。

萌妹子說,後來她去外地上大學,假期回家,發現對門的三個兒子,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或死或殘,死殘過程離奇古怪。

他們家的老大,去看電影,別人都排隊買票,他偏不排。看有個年輕人帶著個漂亮姑娘,老大體內的雄性荷爾蒙激升,就大大咧咧地,往那年輕人前麵一站,存心在姑娘麵前炫耀。那年輕人在老大的肩膀上拍了拍,老大一回頭,年輕人一拳打過來,“砰”的一聲,老大倒在地上,當場就死了。

萌妹子給我講這件事時,我聽得目瞪口呆,以為老大是遇到了武林高手。可萌妹子解釋說:那年輕人,根本不是什麼高手,隻是個普通大學生,他的前程原本是一片錦繡,就因為假期帶女友看電影,一拳竟然打死了插隊的老大。解剖時發現老大是心血管破裂,倒黴的學生仔隻好和女友分手,去監獄吃牢飯。

隨後是老三,他習慣於亂穿馬路,根本懶得看車,結果不幸遭遇到對方酒駕。司機拚命鳴笛,以為老三會躲閃,老三卻任性慣了:老子就是不躲,就不躲,砰……老三飛出,當場變形死亡。司機嚇得傻掉了,駕車狂奔,找了個小樹林自縊了。這下可好,對門連賠償都找不到人索要了。

接著是老二,這卻是樁懸案。他出門時還好好的,隔幾天被人抬回來,已經成了植物人,誰也不知他遇到了什麼事,是誰把他打殘的?為什麼打殘他?除了他上年紀的父母哭天搶地,別人根本不想弄清楚這些問題。

對知情的人來說,有什麼必要非要弄清楚呢?遲早也是這個結果。

萌妹子說:聽明白了沒有?你以為不守規則是人品問題,其實是智商問題。

對門一家的父母,全都是蠢到了極點的人,他們自己不守規矩,還教著孩子不守規則。結果就是這三個孩子長大,全都成了不守規則的人。他們見什麼規則都憤憤不平,一定要擰著勁兒來。排隊要插隊,過馬路必橫穿,因此他們與人發生衝突的概率就高。多數情況下,人們不願意跟這些人計較。但一旦計較,他們就有可能輸掉老本。

智商太低的人,意識不到規則是保護自己的,他們之所以不守規則,隻是向守規則的人挑釁。這種人無休無止地挑釁,遭遇橫禍的概率極大。你聽起來這事好像是偶然,實則是個大概率事件。

相反,在這世上活得明白的人,對規則的認知也是極明白的。所謂人生的智慧,無非是明白哪些是真正的規則,哪些是別人虛擬出來恫嚇自己的。對真正的規則,諸如法律與公德,務須恪守,不是膽小,而是避免無謂衝突消耗人生成本。對於臆造出來的根本不存在的規則,打破沒商量,這樣才能獲得足夠的生存空間。

別那麼悲憤,這個世界不欠你的

我的朋友李良成,肯吃苦,心善,性格和諧,經常幫助人。

良成在鄉下有個遠親,家境不是太好。於是良成把親戚剛上小學的孩子接過來,資助孩子上學。孩子也很努力,每天學習到很晚。擔心孩子太累,良成還經常勸孩子早點兒休息。

前些日子,老師打電話讓良成過去,問了些很奇怪的問題,眼神很怪異,有點兒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意思。良成心粗,沒有多想。

過兩天良成替孩子檢查作業,無意中看到孩子的一篇作文,頓時呆住了。

作文中有幾句話,大概意思是:……這個社會,為什麼如此不公?為什麼有些人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幹,卻吃香的喝辣的?比如我大舅李良成,他一家人每天除了看電視,就是逛街購物,卻總有花不完的錢?有錢人就是好,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良成當時心裏極堵,他很想把孩子揪過來,對著孩子的耳朵大吼一句:什麼叫你大舅一家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幹?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幹的是你爹媽!正因為你爹媽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幹,才把日子混成這樣!你大舅怕耽誤了你整天幹活兒掙錢供你上學都快累成狗了,你居然看不到……

他終於明白了老師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奇怪。

良成終不能對孩子說句什麼,怕傷到孩子,他跟我聊起這事,我也呆住了。

我想不到的是,這種畸形的心態何以悄然侵襲了孩子的心靈?

在深圳時,我就深切體驗到人心的偏激。有次出門,見兩個保安聊天,就聽一個保安說:看咱們小區,開什麼好車的都有,全都為富不仁!

開好車跟為富不仁,這之間一點兒邏輯關係也沒有,不知道這個保安怎麼把二者關聯起來的。還沒等我理清他的邏輯,就聽另一個保安說:就是,窮的窮死,富的富死,太不公道了。我現在就盼來一場運動,到時候我第一個報名,不打死這些為富不仁的有錢人,我管他們叫爹!

後麵說話的保安,臉上的肌肉扭曲著,年輕的眼睛透射著我無法理解的仇恨。而這種仇恨,完全是非邏輯的,虛構在扭曲與臆想的基礎之上。

另一件事是,我有個朋友,他兒子很有出息,爹媽沒怎麼管,孩子自己報考海外名校並被錄取。朋友激動得紅光滿麵,把熟人全都叫來,大吃慶祝。正在亢奮之餘,席間有個多年老友,突然冷冰冰扔出一句:國外的學校,根本不看考分,給錢就讓上,有錢人就是好!想去哪兒上學就去哪兒上學。

朋友心裏堵得慌,氣惱地辯解說:你說的那是野雞大學,我兒子這可是名校,名校招錄更嚴……我兒子可是全額獎學金啊!

對方扔回來一句:都一樣,給錢就讓上。

朋友氣得想要打人……但知道自己兒子表現太好,已經引起“公憤”,能做的就是立即起身埋單走人——多年的老交情,到此為止了。

上麵說的這幾件事,有個共同特點,都是臆造仇恨,甚至不惜修改事實。

李良成並非土豪,真的是每天累成狗。自打他把親戚的孩子接來,等於多判了自己幾年的苦役。萬萬沒想到孩子根本不領情,之所以硬說他“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幹”,隻是為了人為製造不公的借口,為自己心裏的憤怒建立依據。現在李良成拿這孩子的教育,束手無策——已經接來了不能再送回去,可如何告訴孩子這種觀念是扭曲的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弄不好倒起反效果。

深圳那家小區,有多少揮金如土、為富不仁的“壞土豪”我不清楚,但我認識的幾個,都是睡得比狗都晚,累得跟驢一樣。其中有個老板為了接單,被客戶灌到胃吐血。還有個“胖土豪”在最低穀的時候,被債主追殺,慌不擇路,將近兩米高的圍牆,他竟然嗖的一下就跳過去了……

如果他們知道有人如此痛恨他們,他們一定會大哭起來。

最後那個兒子上海外名校的朋友,這事兒還真是錯在他——你兒子太有出息,就意味著對別人家孩子的無端羞辱。自己關起門,和幾個親密的朋友慶祝一下就是了,非要昭告天下,別人心裏悒鬱悲憤,當然要“修理”你。

隻是這個“修理”的理由,無視事實,太過於扭曲。

去年回深圳時,看望幾個當年的朋友。其中有一個,是當年照顧過我的姐姐。當年她研究生畢業,直接進了省級政府機關,但男友去深圳打拚,引發她熱血沸騰,就毅然辭職而去,想上演一幕深圳愛情故事。

萬萬沒想到,她去了深圳,男友卻因為一連串失意,最終無法立足,回到三線小城市,讓家人走關係弄了個事業編。而她卻留在深圳,於穀底起步最終風生水起,成了有名的女企業家。

上次見麵,她跟我說起個北方煤老板的事情。

她說,媒體總是稱煤老板煤老板,這個貶義的稱呼,帶給人一種強烈的感覺,這些煤老板就是些沒有底蘊的暴發戶,除了用錢砸人,欺良霸善,良知良心一概沒有。她當時也是這樣認為,見到那位煤老板時,也是這種感覺。

但是感覺根本靠不住,聊過幾次她就發現,在那位煤老板粗鄙的偽飾下,藏著一顆洞知世相人心的心。煤老板的包裏,上麵是幾本三點式女人照片作為封麵的低俗雜誌,下麵藏著英文原版的心理學專著。看到這些書她才恍然大悟:是了,這位滿口粗話的煤老板,管著幾萬號人,沒點兒“內功”底子怎麼可能?他之所以表現粗鄙,一來是他的環境中有些人隻吃這套;二來是社會公認他們沒文化,他為什麼非要跟所有人抬杠?

這位姐姐當時深有感觸地說:人哪,不怕不努力,不努力也是人生的權利,憑什麼非要努力?做個平庸之輩又招誰惹誰了?怕就怕自己不努力,還扭曲臆造,無端貶低別人的付出。

這個世界不欠你的,也不欠任何人!

你隻看到了煤老板一擲千金,認為他們鑽了政策的空子,卻沒看到他們為完成一個挖煤的係統工程,必須要上得講堂下得井礦,指揮得了千軍萬馬做得了地痞流氓;你隻看到了別人的小蠻腰,沒看到美女日夜揮汗在健身房;你隻看到了別人逛街購物神清氣爽,沒看到人家辛苦勞累打拚奔忙。

不努力不是錯,不努力偏又憤世嫉俗,於是腦子就日漸扭曲。有成就的人,或是運氣好,或是人品劣,不是阿諛奉承,就是為富不仁,天底下隻有你最善良。所有人全都欠你的,所有人都不該享受他們的生活,必須要接受你的正義審判。

嫉恨別人的努力所獲,就刻意地無視別人的付出,給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多少也算人之常情——但刻意欺騙自己,把自己臆想成不公正的犧牲品,從此讓自己生活在悲憤的心態中,這就是折磨自己了。

別那麼悲憤,這個世界真的不欠任何人。每個經濟地位居於你之上的人,大都有比你更多的付出。他們沒搶走你任何東西,你的所獲,隻與你的智慧付出成正比。

大哥,咱能不能別這麼擰巴

劉震雲,作家,他講過一個故事。

說有位叫老張的人,不幸遭遇大饑荒,被迫踏上逃亡之路。可天蒼蒼,野茫茫,沒處逃來沒處藏,最終老張成功被餓死。

老張死前,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他說:我好幸福。

他又說:人的生命,應該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總之好幸福。

餓友們不解:老張,你都活活餓死了,怎麼還會幸福?

當然幸福!老張說,因為我比隔壁老王晚餓死了幾天。

大家終於醒過神來了,原來老張這輩子,就和隔壁老王較勁兒,他們比拚的幸福標準,不是誰活得更舒服,而是誰最後餓死。

梁曉聲,作家,他講過一個故事。

他有兩個同學,一個官運亨通當了董事長,就叫他董事長哥好了。另一個時乖命蹇懷才不遇,就叫他懷才哥好了。

懷才哥看董事長哥發達了,氣得半死,從此在所有場合跟董事長哥較勁兒。逢人就說:你看好了,才當上官沒幾天,肚皮吃得這麼肥,身邊還帶著風騷的女秘書,這個貪官遲早東窗事發進監獄,我給你們把話撂在這裏,不信你們走著瞧好了……

如此若幹年,懷才哥的預言,神奇地應驗了。董事長哥果然東窗事發,逃到國外去了,無緣再參加國內的同學聚會。

於是梁曉聲就問懷才哥:今後你高興了吧?

高興什麼?懷才哥對梁曉聲怒目而視。

梁曉聲:那誰,就是那個誰,他真的如你所說,東窗事發了,你還不高興?

懷才哥:高興是高興了幾天,可是……

梁曉聲:可是什麼?

懷才哥:可我還是那副德行啊!都奔五十的人了,活得這叫一個淒慘,這世道太黑暗了!

梁曉聲心說:哪裏是世道黑暗,明明怪你自己……

潘石屹,樓市大佬,他也講了個故事。

有個客人想認識他,費好大周折,如願以償。於是大家坐下來聊天。

聊天,隨性,無主題,就是圖個開心。

可這位新來的客人,手裏拿著本電子辭典,每當大家聊個話題,他就在辭典裏查找,找到後說:不對,剛才你們說的那個詞,不是你們理解的那個意思,它的原意是這樣子的……吧啦吧啦,他把辭典給大家念了一遍。

大家沒介意,繼續往下扯,沒說兩句,這老兄又攔住大家:不對,你們剛才又錯了,剛才你們說的詞,不是你們說的意思,辭典上的原意是這樣子的……吧啦吧啦,他又開始給大家念辭典。

大家繼續往下聊,這老兄再一次打斷大家,阻擊大家的興頭。幾輪之後,大家終於聊不下去了,潘石屹怒而發飆:……你隨性點兒行不行?少給別人添點兒堵,你會死嗎?

以前,我有個同事,外號“老整”。

老整特愛跟人找別扭。他天性見不得人高興,隻要看到有人興高采烈,不管認識不認識,就一定要過去擠兌幾句,非要讓對方心裏不痛快,他才感覺到神清氣爽、愜意自在。

當時我們在荒郊野外的液化氣站工作,交通不便。有天老整出門辦事,應該是晚飯前就能回來,可一直過了下半夜,才聽到他在外邊喊叫開門。

我們出來一看,就驚呆了。當時這老兄,臉上全是泥垢和淤青。一隻腳上的鞋子不見了,那隻腳鮮血淋漓,趕情他是走了大半夜,光腳走回氣站來的。

我們急忙問是怎麼回事,老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說清楚。

原來,回來的路上,他坐專走鄉郊的小中巴。途中上來幾個司機的朋友,一夥人用鄉音興奮地聊天。司機的兒子考上了一所極差勁兒的三本,不再天天坐在家裏堵心了,所以那司機特別興奮。

司機家的事兒,跟老整沒什麼關係。可老整這輩子見不得別人痛快,等司機話語一停,他就不失時宜地插上幾句:那種垃圾三本,就是工讀學校換個名,出來後工作也找不到,犯罪率還高。現在監獄裏關的,全都是從這種學校裏出來的。

當時司機沒吭聲,隻是把車開進一條陌生的土路,然後停車,和他的朋友一起動手,把老整拖下來暴打了一頓,扔下老整,揚長而去。

這件事讓老整悲憤至極,不停地念叨:這鬼地方不能再待了,這不是人待的地方,全都是地痞流氓黑社會……

我們這輩子,都曾碰到過老整這樣的異人。他們不是個別,有著龐大的基數。

但奇怪的是,中國的文字係統,卻從未總結過這樣的類型,以至於有些人成為這種類型而不自知,有些人遇到這種類型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有王朔、劉震雲出,賦予這種人一個類型名稱——擰巴!

擰巴的意思,接近於別扭,但比別扭更形象。明明是直的,他非要弄擰了,明明是平的,他非要弄皺巴了。擰巴的人,跟自己過不去,也跟別人過不去,看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兒,全都不對他的心思。而且這類人異常固執,一定要強迫別人按照他的要求來,你不答應那大家就扭起來看,看誰擰得過誰。

這類人自我感覺還特別地良好,頗有點兒“帥到沒朋友”的境界。沒人能跟他們友善地處下去,因為他們太擰巴了,你隻能微笑著附和他,不停說:沒錯沒錯,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人這種“特殊動物”擰巴不得,一扭巴人生就暗無天日了,事業也是一片荒蕪了。

公正地說,擰巴是全人類普遍的天性,不隻是中國人擰巴,全世界人民吃飽喝足,閑下心來沒正事幹,就專心致誌地擰巴。

其實人類的文明,正是擰巴出來的。大家明明看大地是平的,卻有人非跟大家擰巴,說大家是站在一粒圓球上麵。跟所有人的感覺扭著勁來,這該有多擰巴?人類是沒有翅膀的,隻能在大地上跑來跑去,可有人非要琢磨飛起來試試,就這樣左擰巴右擰巴,終於弄出來個航天時代。

跟固有的愚昧或無知擰巴,是好事,也是人類急切渴望的。這類型的“擰巴人士”越多越好,有多少也不夠。但如果,把這股子擰巴勁拿到對人生態度,甚至對別人的生活習慣或是樂趣上來,這就有點兒太擰巴了。

我們這裏說的,就是後麵這種類型。

看一個人的生活質量,就看他身邊的擰巴人士數量是越來越多,還是越來越少。

人以類聚,獸以群分,一個人如果自己擰巴,跟不擰巴的人肯定是玩兒不來,最終隻能是與同類型的擰巴人士為伴。就如同籠子裏的螃蟹,大家你擰巴我,我擰巴你,隻能比拚誰活得最慘。整天價怨天尤人,怨氣衝天,像個被八百個男人拋棄的怨婦,活得特沒勁兒。

一個人,不管你是有野心想幹番大事業也好,還是心境平和,隻想和這世界相安無事也好,不擰巴是個必然的前提。如果非要擰巴,那就找個事兒來“擰”,怎麼擰都由你。千萬千萬不要和身邊的人“擰”,和人擰巴,就是在和自己擰巴。和自己擰巴,無非是跟自己過不去。

快樂、開心,也是一輩子。擰巴、悲憤,也是一輩子。這個選擇權永遠在我們自己手上,就看自己喜歡哪個了。

中國人:群居的食草族

中國大媽已經構成一道亮麗的風景,她們在紐約跳廣場舞,在華爾街搶購黃金,在澳洲對子女逼婚。大媽們走出國門,立即把自己的價值觀推向了全世界。媒體的報道越來越不留情麵:海外的中國遊客所到之處人聲鼎沸,大嗓門喧嘩,亂扔垃圾,飛機上打架,公共場合不排隊,破壞規則……當然正麵的事情也很多,但人性這東西,總是要力求完美,“掩耳盜鈴”不如“求醫問藥”,發現自己的毛病並尋求解決方案,這才是進取之道。

排除掉人性方麵的同質化表現,中國人的不良表現,無非是上麵所提到的幾點:擾人的廣場舞、吵鬧、不守規則、盲從、爭鬥不休、侵犯別人的隱私——這是最典型不過的“群居食草族”的特征。

群居食草動物,必然是吵鬧的——羊兒在山坡上靜靜地吃草,那是遠距離的美好錯覺,一旦你走近羊群,就會發現騷動與喧嘩才是它們的生活常態。群居者總是處於慌亂之中,不時地大聲“咩咩叫”相互傳遞信息。什麼信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群居者患有安靜恐懼症,一旦寂靜下來,就會惶恐不安,仿佛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所以不停地吵,吵,吵,隻有聽到熟悉的聲音,置身於熟悉的氛圍之中,心裏才會獲得安靜。

既然是群居,距離就比較接近,所謂“抱團取暖”是也。縱然你無意“抱”別人,別人卻對你伸出熱情的雙臂。要擁抱,就得逼近你身體最近之處,這時候你所謂的隱私,就構成了他的生活一部分。

所以群居動物總會不停地打聽你的私事:住在哪兒呀?房子多大麵積呀,花多少錢買的呀?結婚了沒有?媳婦多大了?在什麼地方工作?有孩子了嗎?上幾年級了?學習成績怎麼樣啊?父母是幹什麼的?月收入多少?類似問題對獨居人士來說,意味著無禮的冒犯。但對於群居習性的生物來說,卻意味著生命經驗的擴充——他了解了你的隱私,就獲知了一種存在方式,無論認可不認可,總之他生活的邊界已得到強有力的拓展。

爭鬥,是群居動物界定內部地位的方式。群居者在群體中,都有一個地位的觀念,自己居於哪一層哪一級,並力圖蹬著別人再上一層。所以,群居動物在同一層級根本沒有規矩可言,不停地挑釁與爭鬥,隻是為了界定內部規則。偏偏等級這東西主觀性又太強,於是爭鬥也就具有了可持續性。

所以,群居者對同類總是抱有輕視的態度,你沒資格!你不配!你算老幾!諸如此類,都是出自強烈的層級觀念。

正因為這種心態,所以才會有“飛機上打架”的怪事發生。對於一隻感受到地位受到冒犯的群居動物而言,別人的死生事小,自己的地位事大。這是獨居觀念強的人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的怪現象。

群居者不守規則,同樣是地位觀念作祟。你排隊時我非要夾塞,無非是想表明自己擁有優先獲取權。不承認我的優先權就是不承認我的地位,打架沒商量。而真正擁有權力者,則將這種優先獲取權固化下來,以森嚴的等級與特供等方式,於特權中享受悠然的快感。

群居者同樣缺乏感恩之心,對別人的幫助刻骨銘心,對別人的付出沒齒難忘,這都是獨居動物特有的思維。獨居性決定了獨立性,獨立性決定了許多事情必須親力親為,能夠準確評價別人的付出——哪怕付出隻有一點點,那也是一種極為慷慨的生存資源讓渡,所以獨居者對此感懷於心。

相反,群居者的權力意識強烈,視無償剝奪或占有為常態,同類的慷慨付出往往難以滿足其難填之欲壑,就會負恩反噬,編造出無限索取的觀念傷害付出者——救人救到底,送佛到西天,如這種要求對方無限製付出的觀念,也隻有那種“無骨症”患者、缺乏獨立自強意識的卑劣生物,才有可能說得出口。

群居者的自我人格非常弱小,需要外界的不斷肯定,才能夠獲得心理安寧。所以群居者習慣於自我炫耀。這種“怪動物”,會在公眾場合爬到最高處拍照——他希望人人都看到他,看到他高高在上,哪怕跌下來摔個頭破血流也值了。

群居者的人格成熟遲緩,老大不小還像個嬰幼兒,遇到外界否定時,因為沒有自我調整能力,一味撒潑打滾哭鬧號天。所以群居意識嚴重者會特別強調“麵子”,麵子和尊嚴不一樣,尊嚴是內在的自我感受與認知,而麵子是別人給的,是別人抬舉自己——別人不抬舉,不給麵子,那就別怪老子跟你翻臉了。

於群居食草族而言,內在人格弱小,不成熟,其來由是因為權利意識淡薄,責任意識也淡薄,自我尊嚴感無處安放,整個生命處於缺失狀態——總之就是存在感嚴重不足。

於是乎,看客心態,冷漠,權力與奴性,官位意識等就成了痼疾——而一旦你能夠認真地分析這些現象,諸多問題,就已經臨近解決邊緣。

就社會生物學的意義來說,群居食草族未必一無是處,但中國人的群居意識並非是天然形成,要知道人類本是雄踞於食物鏈頂端的“凶殘物種”,獨居才是天性,而如雄獅般的小規模群體則更富有生存競爭力。大規模群居,完全是權力刻意為之——早在戰國終結,中國人就被權力牢牢禁製起來,獨居者被視為異類遭到殘酷鏟除,此後,紮堆同質化以向權力展示自己的無攻擊力,就成為中國人生存的不二法門。一千多年的群居生活浸淫,環境的影響,已經構成中國人生存的關鍵因素。

千百年來,群居食草的不良癖好,無數次引發了中國人的生存資源匱乏,帶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劫難。這種生態的惡性循環,已經構成了中國曆史特有的規律,無數史學家雄心勃勃地想要破解這個謎,但在陰狠的權力麵前,總是欲言又止。

人類是雜食動物,但在曆史上,由於權力強化社會等級,統治者成為“肉食者”,有事“肉食者”謀之,但“肉食者鄙”。肉食者鄙就鄙在他們壟斷了吃肉的權利。古時候我們形容官人,大魚大肉或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是必用詞。現在我們形容官人,特供綠色是必用詞——人類固然是雜食動物,但權力等級在中國人中形成了內部的食物鏈,上端是肉食動物,底端則是食草一族。

食草族的特點就是心裏的惶恐、不安、對權力頂禮膜拜、對權利不屑一顧,在公共場合的爭執混亂,以及疏離了群體就不知所措,不過是心理活動的行為表現而已。

食草族靠數量取勝,注定了沒有創造性及建設性——建設或創造,其特點是邊界範疇。簡單說,任何建設性或創造性的工作,所需要的人手都是有限的,甚至在體育競技中,選手的數量都是有限的——但觀眾數量卻是越多越好。食草族是永遠的看客,在建設性工作中毫無意義。而人多力量大,隻有在破壞性工作中才構成法則的概念。

幸運的是,經濟的富足帶來了食肉族的數量增長,也擴展了中國人的心理空間,強化了自我意識及獨立性,導致了越來越多的獨居者出現。

但獨居者總是低調的,不事張揚不引人注目的。而群居者卻因為經濟上的自由而不再恐懼,變得更加吵鬧,更加不守規矩。

按正常規律,還會有大波群居者來襲,但隨著自我人格的逐漸成熟,群居者將慢慢走向邊緣化,最終解體,淪為一個個獨自尋夢的個體——這時候這個世界就安靜了,隻是這個時間段的長度,有可能超出許多人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