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不投,意難合(1 / 3)

在美國的第一個感恩節,韋真算是駝子跌倒在街中央——兩頭翹(俏)啊!室友說可以帶她去本州最大的mall(購物中心)裏搶deal(折價商品);禺傑則約她去外州的一個景點看燈飾。

她怕師妹逼著她一起去資阿姨家,就答應了禺傑的邀請,因為BlackFriday(黑色星期五)的血拚是清晨的事,不影響去資阿姨家吃火雞大餐。但去外州看燈飾就不同了,來回最少得三天,一準兒錯過,妥妥的。

師妹聽說她要跟禺傑他們出去玩,鄙夷地說:“跟他們那些猥瑣男出去有什麼玩頭?一大群人擠在一起,還什麼費用都要你自己出。我才不跟他們出去玩呢,要玩就跟白人哥哥出去玩。”

“白人哥哥就不要你自己出錢了?”

“要我出我也願意啊!人家是高富帥,賞心悅目,一起出去多有麵子!出點錢也心甘情願。但那些猥瑣男就不同了,全都是矮窮矬,我跟他們出去就是給他們麵子了,如果還要我自己出錢——嘁,我瘋了?”

師妹說是這麼說,但還是很支持她跟禺傑他們出去玩的,隻交代了幾句:“你可別跟那些男生住一個房間,他們都是光棍,很少碰女人,這種人最危險了!”

“好的,我記住了,謝謝你提醒我。”

離感恩節隻剩兩天的時候,她突然收到雀兒喜發來的請柬,邀請她去家裏過感恩節,吃火雞大餐,說特意從外地趕回來的,就是想趁感恩節的機會跟她聚聚。她很感動。俗話說得好,每逢佳節倍思親,這段時間,連電視節目都專門播放有關感恩節的影片,裏麵的老外也都跟中國人過春節一樣,匆匆忙忙往家趕,那些單身的、流浪的、沒家人可聚的,都感到非常孤獨寂寞。

出乎她意料的是,室友也收到了雀兒喜的請柬,非常開心地對她說:“哇,太好了!我可以先去mall裏血拚,拚完了就去她家,兩全其美,一點都不繞路。”

她見雀兒喜連室友都邀請了,估計也會邀請禺傑和學生會會長。如果大家全都去資阿姨家吃火雞大餐,就不會去外州景點看燈飾了。雖然她曾挖空心思地逃避跟師妹一起去資阿姨家,但那不代表她不想去,她其實是很想去資阿姨家的,想去看看紮克這個混血兒到底長什麼樣。她不願意的,隻是像師妹提議的那樣,不邀自去。既然現在雀兒喜已經發來了香噴噴的請柬,她當然願意去啦。她趕緊打電話給禺傑,想改計劃,不去外州看燈飾了。

她把自己和室友收到雀兒喜請柬的事說了一下,問:“你也收到雀兒喜的請柬了吧?”

他淡淡地回答說:“有收到,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問一下。”

“她太客氣了,連我都請了。”

“你幫了她的忙嘛。”

“我幫她什麼忙?”

“你不是幫她聯係學生會會長了嗎?你還幫她賣過票。”

“那不過是舉手之勞。”

“才不是呢,如果你不幫她聯係到會長,她連場地都沒有,上哪兒表演?再說,她連我室友都邀請了,能不邀請你?”

“她還邀請你室友了?為什麼?”

“她在我們這兒住了好幾天呢。”

“但你不是說她住在客廳沙發上嗎?那是你的地盤,關你室友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室友的事呢?客廳也有她一份,她讓雀兒喜在客廳住,就是一份人情嘛。”

“你們那房子總共就一室一廳,你室友住臥室,你住客廳。你能不能說臥室也有你一份?如果臥室沒你一份,為什麼客廳要有她一份呢?”

這個問題她還從來沒想過,隻是天經地義地覺得室友可以使用客廳,但她不能跑室友臥室裏去。經他一提,也覺得有道理,但她不想為這點事跟室友或者雀兒喜發生齟齬,就笑著說:“嗬嗬,你對我說這些沒用,應該對雀兒喜去說。”

“我才不管她的閑事呢,我是替你抱不平!”

“那你去不去?”

“去哪裏?”

“去雀兒喜家吃火雞大餐啊。”

“我去幹嗎?”

她有點意外:“你不去啊?我還以為——”

“別以為了,你要去就直說。”

“我——還沒想好呢。”

“但你已經說好了去U鎮了,我也告訴了阿輝,他已經把你的名字都加進去了。”

她沒正麵回答:“會長——他收到請柬了嗎?”

“還能少得了他?人家可是出了大力的,如果不是他以學生會的名義借到我們Z大活動中心的大廳,你那個雀兒喜賣出的票錢還不夠租個場地。”

“那會長去不去?”

“他的社交活動多得很,才不會跑那麼遠,去一個一麵之交的人家裏吃火雞呢。”

“那如果我們都不去,會不會——很掃雀兒喜的興?”

“誰說都不去?你室友肯定會去,還有師妹,她也肯定會去。”

她吃了一驚:“師妹也——收到請柬了?”

“這種事還少得了她?”

“但是她——好像沒幫什麼忙呀。”

“這個你問我就沒用了,要問得去問你那個edian朋友。”

她才不會去問呢。人家的節日宴,人家想請誰就請誰,關她什麼事?但她還是有點放不下,雀兒喜請別的幾個人,她都心服口服,畢竟每個人都幫了忙的。但雀兒喜連師妹也請,她心裏就有點不那麼舒坦了。

雀兒喜不管人家幫忙不幫忙,隻要認識就發張請柬,那讓她這個拚了老命幫忙的人怎麼想?難道雀兒喜當時忙糊塗了,根本就沒注意到誰幫了忙,誰沒幫忙?但雀兒喜臨走的時候,不是還特地提出要分一部分錢給她嗎?說明人家心裏還是有麵鏡子的。那為什麼會請師妹呢?難道是看上師妹了?想把師妹介紹給哥哥紮克?很有可能!

也許師妹上次去資阿姨家,就被人家看上了,所以雀兒喜才會跑到Z大來演出,就是為了近距離觀察師妹。而她這個二貨,還以為人家真的是窮得叮當響,跑來掙幾個辛苦錢的呢,她鞍前馬後地圍著人家轉,人家會不會以為她對人家哥哥有意思?她決定如約跟禺傑他們去外州看燈飾,可以撇清一下自己,便給雀兒喜發了個短信,說非常抱歉,感恩節有別的安排,不能參加聚會,請原諒,雲雲。雀兒喜很快回了個短信,表示非常惋惜,但也沒進一步邀請,隻說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她剛推掉,師妹就打電話來了:“你拿到invitation(邀請)了吧?”

“什麼invitation?”

“Chelsea發的invitation啊。”

“哦,那個,拿到了,但我已經拒了。”

“拒了?你不去?”

“我已經說好跟禺傑他們一起去U鎮看燈飾了。”

“那倒也是,答應了的事,中途變卦就不好了。”

她問:“那你呢?你拿到invitation了嗎?”

“我當然拿到了。那次如果不是我告訴她阿傑跟會長關係很好,而你跟阿傑關係很好,她怎麼知道去找你,然後讓你去找阿傑呢?”

她心說鬧了半天你倒成了頭等功臣了?看來這世界到處都一樣,聰明人動動嘴,傻瓜跑斷腿。到最後,如果傻瓜能和聰明人享受到同樣的待遇,就應該感謝上蒼了。大多數情況下,是聰明人摘桃子,傻瓜搬梯子,或者當人梯,讓聰明人踩著上樹摘桃子。算了,不想了。幫人的時候,就要做好白幫的準備,不然就別幫。

感恩節那天,她跟禺傑他們一幫人去U鎮玩,總共有九個人,開了兩輛車,相當熱鬧。U鎮有點遠,開了五六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在一家麥當勞吃了晚飯,正好天黑了,燈都亮了,他們就沿街走著,一家一家地看,邊看邊拍照。同行的還有兩個女生,但都不熟,而且人家是跟著男朋友出來的,一路都跟男朋友二人世界,形影不離,搞得她隻好跟禺傑搭伴,人家都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不過晚上住宿的時候,還是男女有別的,她和另外兩個女生住一間,六個男生住了兩間。

第二天,他們開車去了五十英裏外的一個民俗博物館,在裏麵逛了幾個小時,等回到U鎮的時候,天又黑了,正好接著看燈飾;第三天,他們很晚才回到家,她玩得筋疲力盡,洗了個澡就躺床上睡了;第四天早上才七點多鍾,室友就起床了,在廚房用微波爐,把她搞醒了。

她問:“你今天還去學校?”

“去呀,要做實驗呢。”

“雀兒喜家的聚餐好玩嗎?”

“還行。”

“有哪些人去了?”

“我們這邊就我和田睿去了,他們那邊有不少人,不過我都不認識。”

她轉彎抹角地問:“她家裏人——都在吧?”

“她哥哥不在,其他都在。”

“她哥哥又不在?”

“不在。”

不知為什麼,她竟然有點高興。

中午,師妹打電話來了:“今天party不party啊?(今天聚不聚會?)”

“哦,我差點忘了今天是星期天了,禺傑肯定也忘了,他沒來載我去買菜。”

“那我給他打電話吧。”

她抓緊時間問:“聽說資阿姨家的聚會,紮克又沒參加?”

“沒有。”

“哇,他連家裏的感恩節聚會都不參加?”

“忙唄。”

“再忙也不會連感恩節都不休息吧?”

“為什麼不會呢?醫院總要人值班吧?總不能說過個感恩節,連病人都不準生病了吧?”師妹神秘地說,“不過,我知道他長什麼樣了。”

如果你以為是資阿姨拿出影集給大家看的就太天真了!以師妹的商業頭腦,想知道的一定有的是辦法追根溯源,這不,師妹就是跑到資阿姨的臥室“翻”到了紮克的照片。

“他——長什麼樣?”

“太出乎我意料了。我想他是個混血兒,肯定長得很帥嘍,最不濟也會像個費翔。但結果太——太太太讓我掉眼鏡了。”

“你的意思是他——”

“醜到哭!”

她不太相信:“不會吧?怎麼著也是個混血兒呀!”

“混血兒就一定漂亮?得看誰跟誰混吧?把你跟老黑老印老墨混一個,看你還會不會覺得混血兒就一定漂亮。”

“資阿姨是跟老黑老印老墨結的婚?”

“我不知道她跟誰結的婚,反正她兒子醜到哭。你不相信可以去她家看。”

“我才懶得跑那麼遠去看呢!反正他長得醜還是帥,都跟我沒關係。”

“我也是這麼說!”

這一次,連一貫“三年早知道”的老媽都吃了一大驚:“醜到哭?到底是怎麼個醜法?”

“我也不知道,師妹隻說醜到哭,沒說具體是個什麼醜法。”

“她開玩笑的吧?”

“不像啊,挺認真的。再說,她開這種玩笑幹嗎?”

媽媽又恢複了“三年早知道”的自信:“其實我早有預感,紮克肯定長得不行。你想啊,如果他長得帥,你資阿姨怎麼會不肯給我看照片呢?我們那時可是正兒八經想做兒女親家的!就算她兒子長得隻是一般般,她也會給我張照片看吧?好歹我還把你的照片給了她一張。”

提到這個照片上的不平等條約,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感覺像被人騙去拍了裸照似的,心裏很責怪老媽:你一天到晚忙著給人做媒,怎麼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呢?交換照片的事,女方不是應該按兵不動,等男方先給照片嗎?她揭短說:“你那時就有預感,怎麼還一直說他像費翔呢?”

“我那是朝最好的方向估計的。”

“但你不是一向教導我凡事應該朝最壞的方向估計嗎?”

她媽不吭聲了。

她見受過“文革”大辯論錘煉的老媽都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又有點於心不忍了,笑著說:“沒事沒事,你隻是‘三年早知道’,而資阿姨結婚生子的事,十個三年前都不止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媽媽也笑起來:“你呀,真的是‘揭老底戰鬥隊’的!”

她小時候最愛揭人老底,媽媽越對她眨眼睛,意思是叫她別說別說,她越說得歡,而且連媽媽都一並出賣:“媽媽,你在眨眼睛,是不是叫我別說?”

一般來講,連她都知道的事,大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即便她揭人老底,也就是讓人家有點尷尬而已,笑笑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有一次,她揭人老底卻引起了軒然大波,改變了幾個人的生活軌跡。

那時她還在讀幼兒園,有一次,她感冒了,她媽就提前把她從幼兒園接了出來,早早地回家。她媽抱著她爬樓梯,爬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而她趴在媽媽肩頭觀風景,十分愜意。剛到家門口,她媽還沒來得及放下她,就看見對門吳老師的愛人許老師跟一個年輕女人從屋裏出來,見到她們母女倆,很吃驚的樣子:“張老師,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

“真真病了,我提前把她接回來。”

“哦,是這樣。”許伯伯湊上來逗她,“真真,裝狗了?”

她糾正說:“我沒有裝狗!我生病了!”

媽媽急忙解釋:“裝狗就是生病。”

“裝狗不是生病!”

“許老師,你別理她,小孩子不懂事。”

許伯伯轉身去鎖門,她媽轉身去開門,她趴在媽媽肩頭,臉正對著許伯伯的後背。

她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大聲說:“許伯伯,你的衣服穿反了!”

她媽低聲嗬斥道:“別管人家閑事。”

她強嘴說:“是穿反了嘛,背上那個‘6’,像個‘d’(拚音,讀作‘de’)一樣!”

後來有一天,她在吳家跟吳老師的女兒玩,媽媽在跟吳老師說話,她突然看見陽台上晾著的衣服,得意非凡地指著許伯伯的運動衫說:“媽媽,你看,那個6是不是像個d?那天許伯伯跟那個阿姨從屋裏出來,就是這樣穿著的,我說他穿反了,你還不信!”

她媽從來沒打罵過她,連重話都很少說,但那天回家後狠狠罵了她一通,還威脅她,說以後再這樣亂說,就用針線把她的嘴縫起來,可把她委屈壞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淵博的阿拉伯數字知識和拚音知識,運用得這麼嫻熟,卻沒得表揚,反而挨了一通罵。

一直到她上大學了,有次回家過暑假,跟媽媽逛街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了吳老師。她媽把她拉到一邊,悄悄對她說:“看,那就是被你揭老底害得家破人亡的吳老師!”

“我揭她老底了?什麼時候的事?”

媽媽把那件事學說了一番,然後問:“你不記得了?”

應該說,她還記得這件事,小時候的很多事她都記得,但她沒把握,搞不清是自己生活中發生過的事,還是從書裏或者影視裏看來的,因為她這個人看書看影視都很投入,經常把自己想象成其中的女主,久而久之,她就不知道那件事是真的在她身上發生過,還是隻在書上影視上發生過了。像吳老師這件事,她就有印象,但她以為是某本書裏看來的情節,完全不相信自己小時候能有那麼多嘴,那麼多事。

她承認說:“嗯,還有點印象,但隻是到你罵我為止。後來呢?”

“後來吳老師兩夫妻就離了婚,都調走了。”

“但那怎麼能怪我呢?我不過是說了個事實而已。”

“所以隻說你是‘揭老底戰鬥隊’,沒說你是‘造謠戰鬥隊’嘍。”

“他們離婚是因為我——揭了許伯伯的老底?”

“那你說是因為什麼?

“不是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嗎?”

“說是這麼說。但這些事,不說破就不存在。其實你許伯伯也沒想過要離開你吳阿姨,兩人結婚那麼多年,又有孩子,誰會無事生非鬧離婚呢?但那個女學生從讀書時就喜歡你許伯伯,表白過好幾次,但你許伯伯膽子小,不敢回應,怕人家告他誘騙女學生。後來那個女生畢業了,參加工作了,還沒忘記你許伯伯,總來纏你許伯伯,最後你許伯伯就一時糊塗,做成了那事。”

“嘁,活該!誰叫他一時糊塗的?”

“活該什麼呀!許伯伯又沒受什麼懲罰!他跟吳阿姨離了婚,就跟那個女學生結了婚,生了孩子,過得也不錯。但你看你吳阿姨,都老成什麼樣了!”

韋真死不認錯:“那也不怪我!如果我是吳阿姨的話,我寧可一個人過,也不會跟一個背叛過我的男人一起生活。我會活得好好的,比那個爛人還好!”

這些年過去了,她對出軌男人的看法並沒變,但她早已退出“揭老底戰鬥隊”了,還加入了對立組織,成了“睜隻眼閉隻眼打死不說戰鬥隊”的成員,明明知道的事,如果對人不利,或者太刺耳,她都不會說出來。唯一的例外,就是對爸媽,有時還會揭揭老底,但也隻是開玩笑的時候,主要是想看看爸媽的窘樣,圖個好玩。

她媽很快就恢複了自信,一板一眼地推理起來:“難怪你資阿姨從來不對人說起那一段呢,肯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是跟黑人有的紮克呀。”

“跟黑人結婚就是見不得人的事?奧巴馬的媽媽就是跟黑人結的婚呢。”

“跟黑人結婚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她肯定並沒跟那個黑人結婚,如果是正大光明結了婚的,幹嗎這麼遮遮掩掩呢?”

她附和說:“有可能。她可能沒跟紮克的爸爸結婚,而是跟一個白人結了婚,因為我聽雀兒喜說過,資阿姨過世的丈夫是個白人,搞IT的。”

“我記得她剛出國——應該說是剛逾期不歸的時候,鬧得可沸沸揚揚呢,不光省裏的人知道,連我們Y市的人都知道了,說她被外國的土人拐去做壓寨夫人了,有的人還挺幸災樂禍,說誰叫她長那麼漂亮的?那麼看成分的年代,她都能一路飆升,從市裏調到省裏,還被省裏的大官看中,吃香的,喝辣的,還被派出國去訪問演出,這下訪得好,被外國土人搶跑了!真是成也是這張臉,毀也是這張臉啊!”

“她後來去了美國,不是把那些人氣死了?”

“可不是嘛,說得可難聽呢!”

她不問也知道那些“難聽”的說法究竟是什麼,女人嘛,還有什麼比“賣身”啊“做雞”啊更難聽?

她媽說:“可能那個美國白人是個探險家,到那些沒開化的蠻荒地區探險的時候,遇到了你資阿姨,就把她救了出來,愛上了她,把她帶到了美國。”

“嗬嗬嗬嗬,你可以寫小說了!”

“你以為我寫不出來?我是沒時間,等我退休了,有時間了,我也來寫小說,保證很多人愛看。”媽媽嚴肅地說,“好了,不開玩笑了,說正經的,不管紮克是誰的兒子,長什麼樣,咱都別去惹他。當務之急是把禺傑抓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