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出生入死:從出生到死亡。
生之徒:屬於長命的。
十有三:十分之三。
死之徒:屬於夭折的。
動:行動。
之:到。
死地:死亡的境地、範圍。
生生:養生。
攝生:攝護生命。
兕:犀牛。
被:遭遇。
甲兵:兵士。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作者於“生之徒”、“死之徒”均無所論議,因為非人力所及,隻好聽天由命。除此之外者,乃分為兩類。“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是為一類。五十五章雲:“益生曰祥,”“祥”者不祥也。七十七章雲:“民之輕死,以其生生之厚,是以輕死。”凡此種種,皆是一樣,作者謂之自蹈死地。
“蓋聞善攝生者”,是為另一類。曰“攝生”,不曰“生生之厚”、“益生”、“求生之厚”,其意甚深,正是二十三章所謂“少則得,多則惑”。“攝生”之前冠一“善”字,好比二十七章之“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讁,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精於此道者也。“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都是打的比方,根本沒遇到猛獸,自然不為所害;根本沒逢著敵兵,自然不為所戕,都是為的說明下文“夫何故,以其無死地”。其中意思,便是七十七章所說:“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四十四章有雲:“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自是以“身”為“親”,以“身”為“多”,所以活著要緊。但正因為如此,反倒不要太把活著當回事兒,不去做那“益生”、“貴生”的舉動,於是也就遠離了“死地”,這也是“無為而無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