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思忖的片刻,阿青劍招陡變,忽上忽下,飄忽不定,小姑娘身法輕盈,如同一條玉龍夭矯變化。
“阿青姑娘劍法精妙,李某得罪了。”
李存義寶刀出鞘,胡亂使了幾招,招招看上去都是虎虎生風。可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寶刀出鞘的李存義反倒不如先前了,刀法雖然看上去不錯,但也絕不是剛剛那個見肉分槍,遊刃有餘的李存義應有的水平。大家都明白,李叔叔故意讓著阿青姑娘哩。
“唰”的一聲,阿青推劍回鞘,埋怨道:
“不玩了,不玩了,我哪裏是李叔叔的對手。自己學藝不精,還麻煩別人降低水準跟自己玩,這麼沒出息的姑娘,大家本就應該瞧不起的。”
說著,眼眶潮潤,滿臉的委屈。
“阿青姑娘,”李存義把刀收了起來,笑著說道:“李存義要是連你一個十五六歲的娃娃都鬥不過,那他以後在江湖上還怎麼混呢,你既然叫他一聲李叔叔,忍心讓他從此在江湖上被人看笑話嗎?”
阿青臉上有了笑意,原來這位李叔叔也有詼諧的時候啊。
“你也不用著急,按你現在的進境,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成就一定比李某大。我十五六歲的時候可沒有你現在的成就啊,功夫嘛,總是需要時間的。”
阿青點了點頭,倪讚請打趣道:
“阿青姑娘,你倪叔叔向你保證,等你到了五十歲,他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哼,”阿青輕蔑地看了一眼倪讚清,說道:“倪叔叔是不是想說:阿青姑娘,那時你李叔叔就是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子了,你還贏不了他嗎。”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讚道,趙三爺這閨女生得可真是嬌俏可人,冰雪聰明。這本是一句尋常的恭維之語,不料又開罪了阿青,阿青說道:
“趙三爺,趙三爺,你們隻知道趙三爺,從來都不知道阿青。”
眾人一時語塞,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生怕一不注意,又說漏嘴了。
“李叔叔,能收阿青作您的徒弟嗎?”沉默了會兒,阿青望著李存義,說道。
李存義一怔,她怎麼會有這個想法呢,問道:
“趙三爺的梅花拳功夫,可謂獨步武林,李某有什麼可以教你的呢?”
“爸爸才不教我呢,他說功夫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嫂嫂都可以學,就是我不可以。”
“那你的功夫是?”
“這是我偷著學的,”阿青看著李存義,眼睛裏透著些許得意,說道:“其實也不能算偷啦,我們家到處都是練拳的,我就自己看唄,看多了,自己也就會一點了。”
京城八大鏢局的掌櫃的,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開始都以為她的功夫是趙三爺親傳的,所以才那麼精妙,都沒曾想到是她自己偷著學來的。
李存義半信半疑,望望曹福田,曹福田說道:
“趙三爺確實沒有教過阿青姑娘功夫,好多東西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當然她有時候向我們問這問那,我們也就講點,東拚西湊,學了些東西。”
這就是了,眾人心想,哪有單靠自學把功夫練到這麼好的,這阿青姑娘的功夫一方麵得益於自己家裏的耳濡目染,另一方麵像曹福田這些人應該也沒少給她指導,可謂是吃百家飯長起來的,難怪她劍招詭辯,不拘一格。
“所以,阿青就沒有得過真正名家的指導,學的都是些阿貓阿狗的東西,希望李叔叔能夠成全阿青,讓阿青跟您學點本事。”
“阿青姑娘,你這阿貓阿狗是在說你曹叔叔我吧,你這麼快就見異思遷啦,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呀。”
李存義也著實為難,這形意拳的功夫也不是誰都可以傳授的,而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也不是你家才有啊。
阿青見李存義猶豫不決,撲通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眾人也勸李存義收下這麼個女弟子,李存義心想,這來日就是大戰,大家都生死未卜,哪裏還有時間教弟子呢?但他見阿青滿臉期望,額頭上都磕出血珠子來了,又念及阿青確實是一塊好材料,說道:
“孩子,你快起來。”
“師父不認阿青這個徒弟,阿青就跪死算了,反正也沒人願意教我這麼個小丫頭。”
“來日與洋人注定是一場場的惡戰,李某也不知自己還能否活著回去。要是李某僥幸活著,李某就親自教你。要是李某戰死沙場,你就去保定的萬通鏢局,找郝恩光,讓他替我教你,郝恩光是我的弟子,從此也就是你的大師兄了。”
聽到這話,阿青直接就跳了起來,喜不自勝。京城八大鏢局,以及曹福祥、倪讚清都紛紛上前道賀,祝賀李存義喜得佳徒,更祝賀阿青覓得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