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司空堡
翌日，鍾離敘一早吃飯的時候便將他們昨晚的見聞都仔細和方不同說了，方不同聽後沉吟半晌，突然問道：“那位黎夏涵姑娘說她來自江南水月塢？”
鍾離敘一愣，滿以為他會先問起仇慧娘或者沈夢遷，卻不想竟然先問黎夏涵，心裏便有些奇怪，“師父，她有什麼問題嗎？您知道她？”
他知道方不同身為紫翎捕快，江湖上許多事情都了如指掌，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任何一個幫派的小人物都記在心上，那位黎姑娘倘若隻是一個普通人，定然不會被師父這般仔細問起的。
方不同歎息一聲，也沒有避諱一邊的雲修和和頌，說道：“倘若當真是那位姑娘，那真可算是人生坎坷了。你也知道，‘探部’的那些人無聊得很，常常做一些沒用的事，他們就曾經整理出來一份榜單，其中便有一個‘江湖美人榜’，這位黎姑娘排在榜單第二位。”
和頌驚訝地瞪大雙眼，忙咽下嘴裏的燒餅，問道：“方師父，黎姑娘她原來這麼厲害啊？‘江湖美人榜’，就是說江湖上所有的美人都排在上麵嗎？那第一位是誰啊？我可心師姐也很好看的，她排在第幾位啊？”
方不同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之所以對這位黎姑娘記憶深刻，是因為曾經聽‘探部’的人閑聊時說起過，這位黎姑娘出身江南水月塢的‘神女教’，跳得一曲舞蹈直如神女下凡，足可驚豔天下。據說這位姑娘本身容貌並不算十分出眾，之所以能在‘美人榜’上排到第二位，就是因為她在舞蹈上的天資，她一跳舞，任何俗世美人都要被她比下去。‘探部’那些無聊的人還常常跑去看她跳舞，後來她突然離開‘神女教’，‘探部’的人這才不再天天去看了。”
鍾離敘默然，和頌也收起嘻嘻哈哈的神態，他們都想起昨晚那位氣質如蘭的姑娘那隻行動不便的跛腳，而她，居然從未提起過自己在跳舞方麵的才藝，也從未抱怨自己因為追尋琴清而失去了一條寶貴的腿。她在舞蹈上的天賦，恐怕與琴清在琴藝上的天賦一樣傑出，這樣一位舞者，失去了她賴以為傲的輕盈腳步，心中該有多少的遺憾。
“路是自己選擇的。”一向不會表達意見的雲修突然冷冷說了一句，鍾離敘下意識看去，便見他正直直地望過來，還不時地看看和頌，那雙眼中雖然還是那般毫無情緒，可是鍾離敘卻可以感覺到他那不為人知的關心。鍾離敘朝他溫和地笑道，“我沒事，隻是有些感慨罷了，希望黎姑娘苦盡甘來，以後能夠和琴公子白首偕老，幸福一生。”
方不同再次搖頭，“能不能苦盡甘來我說不準，想要‘白首偕老，幸福一生’可不容易。”
和頌有些惱了，“哎呀，方師父，你怎麼就不能說句好聽的話呀！”
方不同西裏呼嚕把剩下的粥喝完，咂咂嘴，“按照‘神女教’的規定，但凡供奉的聖女，終身不得離開教內。但是神女慈悲，倘若聖女想要離教感懷世俗之情，便要種下‘思****’的子蠱，母蠱留在教內，每逢初一十五，子蠱便要因思念母蠱而令種蠱者產生撕心裂肺之痛，以提醒聖女盡快歸教。以十年為期，這是‘神女教’規定的最長期限，十年期限一滿，無論聖女在世俗外是否嫁人生子，都要回歸教內，否則就算不被‘神女教’的執法找出來，也要被發作的‘子蠱’殺死。黎夏涵就是這一屆的聖女。”
“十年……她說五年前離家，那豈不是，隻剩下……不到五年？”和頌隻覺得自己嘴裏幹巴巴的，想說些什麼，又覺得好像怎麼說都不對。蠱毒方麵的學識對於中原人來說一向是很冷門的，就算是以唐門對毒物的了解，也不常用到蠱毒這種東西。但是據說但凡蠱毒，都是十分難解的。神女教既然敢放聖女在外麵呆上十年之久，就定是對這種蠱毒十分有信心，不說黎姑娘想沒想過法子解去蠱毒，就算她想要解去，也一定困難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