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都在疼痛,女孩兒艱難的想要睜開雙眼,卻覺是眼皮有千斤重,怎樣睜也睜不開。
回憶起昏倒前最後一絲意識,那是無數把劍一齊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緊接著,就有人在自己脖頸後一擊,便失去了知覺。
動了動身體,四肢不能動,應該是被鐵鏈固定了起來。
終於睜開了眼睛,一滴血順著眼睫滴了下來,原來,竟是額頭流了血,淌得滿臉都是,亦粘住了眼睫,睜起來分外的沉。
睜開眼睛,首先入得眼簾的,竟是一個瘦小枯幹,滿麵猥瑣的男子,女孩兒怔了一下,竟認出此人非是旁人,竟是今天的男主角、新郎官紀綱。
紀綱上下掃視了一眼燕喃,笑道:“以為老子的小妾就夠漂亮了,沒想到又來了一個小雛,可惜了,滿臉的血,若是洗幹淨了……不過這樣更讓人浮想聯翩……嘖嘖……”
燕喃不予理會,重新閉目養神起來。
蘇大桀桀的笑道:“小娘們還挺烈性。統領,您看,是先來軟的,還是先來硬的?”
紀綱翻著白眼瞟了一眼蘇大,瞪著本來就不大的老鼠眼斥責道:“老子想像對付老子的娘們一樣‘軟硬兼施’行不?”
蘇大連忙壓低著聲音道:“統領大人,這可萬萬不可,她和五夫人不一樣,畢竟是個官家小姐,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
紀綱甩手就給了蘇大一巴掌:“老子的事兒你也要管,來了這兒了,天王老子也得讓路,你有沒有按老子說的,假扮成藍玉教的匪徒?”
蘇大揉著臉強裝笑臉道:“統領大人,完全按您吩咐的,留下了個活口,刀法也是藍玉教上次殺死史大人一家三口時所用的一刀封喉,藍玉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聽得此言,女孩兒懸著心終於落了底,看來,他們沒有去對付賀子期,留了“活口”,賀子期已經安全離開了,隻怕賀子期也會被蒙騙,以為自己被藍玉教所劫,自己被救出去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紀綱邁著閑適的步子,用手指輕挑著燕喃的下頜,想像中的怒目和嬌羞都沒有呈現在小女孩兒的臉上,反而是一種好整以瑕和傲慢蔑視。
紀綱不怒反笑,收回手,嘖嘖稱奇:“你是太小,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呢?還是經曆太多,已經司空見慣了?”
燕喃向紀綱一挑眉,不屑的上下看了看紀綱,嘖嘖的搖著頭道:“紀統領是錦衣衛老大,竟然不知民女的經曆嗎?”
紀綱狐疑的看向蘇大,蘇大也搖了搖頭。
燕喃感歎道:“那民女就要向大人好好彙報一翻了。半年前,藍玉教將民女抓了準備賣給青樓;三個月前,民女又被拐賣到了趙王府趙老爺的銷魂窯。嘖嘖,真是讓民女大開眼界。”
燕喃似無限回味般,又抬眼看向紀綱,媚笑道:“紀統領,趙老爺您知道不?趙老爺的銷魂窯裏,和民女一樣大的男童、女童,沒有上百,也得七八十個,那場麵,嘖嘖,簡直是用語言無法形容,欲火焚身,欲仙俗醉,真讓人開了眼界。後來趙老爺突然發病死了,男童女童們四散奔跑,趙王才發現此事,並向聖上自請請罪。”
見紀綱和蘇大俱都仔細聽著,燕喃略停頓一會兒,接著說道:“大人,您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死的嗎?是花柳病,藥石無效。趙王之所以遣散了府中所有趙老爺銷魂窯裏的童男童女,不是他善心,而是怕其中哪個入了趙世子的眼,害了嫡親兒子。”
蘇大眼色一閃道:“統領大人,依小的看,這小娘們怕您動她渾說的,她一個幹幹淨淨的官家小姐,哪裏經過這些個齷齪事兒,一定是騙您的!”
燕喃一翻白眼道:“姓蘇的,這種事還帶騙人的,我告訴你,趙老爺身上全是紅疹子,下麵生了好多水皰,還糜爛,有異味兒……”
蘇大頓時感覺自己手腳冰涼,這些症狀……怎麼和自己這麼相似……
紀綱頓時感覺渾身冷餿餿的,本來有的生理衝動登時煙消雲散。
一抬手就給了蘇大一巴掌:“你他媽害老子,她這樣是沒經曆的官家小姐嗎?窯子裏的姐兒也不過如此吧?給我用刑,來不了溫柔鄉裏的‘軟硬兼施’,便來鞭子刑杖的‘軟硬兼施’,我就不信,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還是個滾刀肉不成 ?!”
將臉轉向燕喃,神色中透著層層輕蔑道:“小小年紀不學好,我就替駱少謙好好教訓教訓你……說吧,獵風寨的人在哪,害得老人丟了兒子的人,在哪?”
聽說轉而上刑了,燕喃反而長舒了一口氣,身體上的疼痛總比像儀琳一樣精神加肉體同時痛苦要強吧,何況,漢世子怎麼說也是金陵四公子之一,比這個幹得如同木乃伊一樣的猥瑣中年大叔強上一百倍吧。
轉而一言不發。眼睛閉得緊緊的,如同睡覺。
紀綱越看越氣,最後自己上了手,鞭子一下比一下重,抽得燕喃感覺全身的肉都在抽搐,額頭上汗如雨下,混著半凝的血水,份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