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低頭不敢出聲,沒想到,少爺竟知道這樣的宮廷隱密,天下人皆以為皇帝深愛皇後,卻不知,徐氏一族的沒落亦是皇帝一手策劃。
也許,直到死前的那一刻,徐皇後都是淚眼朦朧的拉著皇帝的手,萬分的不舍,百般的留戀,卻不知,每日君王親手喂她的,不是治病的藥,而是,奪命的毒。
“我不會,讓她有那麼一天。”少年堅定的看了一眼宮門,絕然的離去,雖然明知道,她,可能已經成為了他的製肘和軟肋。
在不遠處的街口,一個茶攤,一襲白衣,亦望向那高聳入雲的東華門城樓。
看著神色厭厭的燕喃,朱瞻基眼色一轉,將李安清叫了過來,覆耳說了幾句話。
今夜燕喃值的是上半夜,等宮女來交接,便迷迷糊糊的回了屋內。
分到建福宮後,她便與胡善祥一個屋子。
今夜胡善祥輪空,不用值夜,燕喃以為她早己睡著了,卻不想她的頭幾乎垂到塌上了,卻驀的一激靈,又搖了搖頭醒了過來。見燕喃回來,便開心的拉著燕喃的手道:“你可回來了,困死我了,這是李公公讓我轉交給你的,讓你明天務必穿上它。我怕明早告訴你耽擱了,便一直等你回來。”
燕喃笑著摸了摸胡善祥的鼻子,經過多日的相處,燕喃發現,胡善祥是個不愛動腦筋的家夥,為人還特別特別的善良,有點像聖母的感覺,別人欺負她,讓她幫值夜,讓她跑腿,她從不拒絕,善良得讓人可恨,但又實在恨不起來,因為讓人實在不忍苛責。
打開一個小布包,裏麵竟然是一套皇太孫親衛的衣服。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燕喃不明所以,頭腦中畫起了魂。
胡善祥則皺著她端莊淡雅的臉笑道:“李公公莫不是讓你和他去做差事?明天是端午節,莫不是讓人隨他給太孫親衛指揮使大人送節禮?”
明天端午節了?燕喃不由一怔,想及去年之時,自己結識了胡雪霜和儀琳,如今,儀琳己經嫁做漢世子儒人,時間還真是飛快啊。
第二日,燕喃按要求穿戴整齊 ,站到了朱瞻基麵前,學著親衛的樣子施禮道:“奴才小駱子,在此參見殿下。”
朱瞻基抬眼看向搖身一變小內衛的女孩兒,眉目如畫,眼若曜石,唇若點朱,自有一翻颯爽的英姿。
不由唇角飛揚,笑道:“走吧,隨同本王到南山去射柳。”
燕喃沒聽過什麼射柳,狐疑得跟在朱瞻基的身後,坐上了一駕馬車,浩浩蕩蕩的向南山進發。
到了太仆寺馬場才知道什麼是“射柳”,是端午節除了賽龍舟以外的一種男子遊戲,每人用三支箭射向百米開外的柳樹,隻要一支射中柳條再軀馬趕到而至接住柳條,便是神射手了。
去年皇帝不在金陵,官家子弟們紛紛去賽龍舟,今年皇帝參加了射柳,當然趨之若鶩都來參加射柳了。
燕喃低眉順眼,盡量減少存在感的的與李公公跟在朱瞻基的身後,聽著各位大人來問好施禮。
直到一個聲音傳到了耳朵裏。
“殿下,三日後大婚納金陵第一美人為儒人,當真可喜可賀。”
燕喃驀然抬頭,賀子期那張深入骨髓的臉便呈現在了麵前。
隻見平時木訥少言的男子,如霽風朗月般出現在她的麵前,牽著一匹馬行到近前,施了一禮,將手中的疆繩遞給朱瞻基道:“殿下,‘逐鹿’已經喂得八分飽,正是精神飽滿之時,預祝殿下旗開得勝。”
朱瞻基接過馬疆繩,笑道:“本王還要恭喜賀大人榮升太仆寺少卿,賀少卿所獻的假鈔識別法讓人歎為觀止,更讓皇爺爺賞識,真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啊。”
賀子期忙一施禮,謙遜道:“是殿下謬讚了。”
抬眼間,偷偷瞟了一眼身後的燕喃,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便不再答話,轉身走了。
雖是春暖花開,賀子期身上披的,卻是燕喃親手給他縫製的貂領披風,尤似不勝風力,輕輕的咳了兩聲,蕭瑟的背影,讓燕喃心裏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