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了你父親做義父,那他日後如何做我嶽父?”鈺臣平靜道。
雲瓷噎住,有些惱怒道:“小孩子講什麼娶啊嫁的,莫要胡鬧。”
惱完,她感覺自己語氣凶了些,又怕嚇著他,隻好柔和下來,想要教導兩句,誰知還沒開口,這孩子再次語出驚人:“你這般抗拒嫁我,可是已有心上人?”
他一句話說得極為平靜,雲瓷猜想,大概沒有什麼話會讓他覺得不妥了。
她歎了口氣,伸手摁了他額頭一下,“是啊,我有心上人,你就乖乖認我當姐姐吧。”
“那麼,安和王和安在王,哪個才是你的心上人?”鈺臣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道。
此言一出,雲瓷的眉尖兒立馬簇起,“誰告訴你這些的?”
“你父親。”鈺臣道,“昨日他與我閑聊,說你前些日子為了救安在王負傷墜崖的事情,他說他很想不通,本以為你與安和王青梅竹馬,就算是喜歡,也應該是安和王才是。”
“他連這個都跟你講?”雲瓷更加哭笑不得,父親一向穩重,怎麼會把這些話告訴一個小孩子?!也太相信這個小孩子的自控力了…
“我爹還跟你說什麼了?”雲瓷問。
“他說我小小年紀便能通曉人情世故,日後定能成大器。”鈺臣負著手,神態十足十的深沉,有時候隻觀他氣質,很容易忘記他隻是個小孩子的事實。
雲瓷暗暗一歎。
這個小孩子可不僅僅隻是通曉人情世故那麼簡單啊,若是讓爹爹看見他對人命那股子漠視的模樣,還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想到這裏,她提醒道:“鈺臣,你如今和我爹爹住到一起,雖說他喜歡你,可是你要記住,在他麵前萬不可顯露出你對人命的不在乎,明白嗎?”
否則,她不知道父親知道了鈺臣真正的秉性後,會是什麼反應。
“你且放心,我不會讓嶽父不高興的。”鈺臣道。
…嶽父…
雲瓷隻覺得頭疼。
“不許叫我父親嶽父,日後也不能說要娶我的話,明白嗎?”她狀似很凶的道。
但是很顯然,鈺臣對她這副純粹嚇唬小孩子的模樣並不害怕,隻是淡淡的瞥她一眼:“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喜歡的到底是他們兩個中的哪一個。”
“不管是哪一個,都與你無關。”雲瓷懲罰性的拍了一下他的額頭,力道掌握得很適中。
她可不會像父親一樣,什麼都告訴一個小孩子。
倒不至於懷疑鈺臣,但是雲瓷始終覺得,小孩子容易說漏嘴,他剛才的問話,無論她怎麼回答,落在有心人的耳朵裏,都會給她添麻煩。
有些事情,連大人尚且不能知曉,何況一個半懂不懂的小孩子?
“你即便不說,日子久了我也能看出來。”鈺臣不以為然,他分析道:“你不過是嫌我年齡小,但若是我和他們一般大的年紀,絕不會比他們差,你既然如今已經擇了兩個人做考慮,何以不再加一個我呢。”
什麼叫“擇了兩個人做考慮”?!
雲瓷氣不打一處來,感情鈺臣還知道腳踏兩條船這回事兒。
不過仔細一想,她是有腳踏兩隻船的嫌疑。
可這並非她所願,她也想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惜命運弄人,她別無選擇。
等一切事情完結之後,若還有機會…
若還有福分…
她胸口起伏了一下,心裏隱隱一痛。
她還有“白首不相離”的機會嗎…
“好了,回去歇著,這樣的話,日後不許再說。”她嚴肅道。
幾句話趕走了鈺臣,雲瓷疲倦的揉揉額頭。
許是經曆了前世的事情,這一世,她過起來格外的累,也十分壓製。
她想著,自己恐怕是很難再像前世一樣自在快活的生活了。
她心裏壓了太多事情,每日每夜,都要一遍遍細想前世發生的事情,生怕忘記什麼,她步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錯便墮入深淵,重蹈覆轍,永世不得超生。
前塵往事,越想心裏越是壓抑,她索性重新沉入醫書之中,強迫自己停止回想那些事情。
不知不覺間,一日又過去了,天色漸漸轉黑,書上的字一點點的看不清了,她才回過神來。
“小桃。”她喚道。
“小姐,奴婢在,”小桃走過來,
“掌一盞燈在桌上。”她道。
小桃一怔,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小姐還要看書嗎,今日看了一天了,該休息了。”
“不必休息。”雲瓷歎道:“養了這麼多天的傷,日日休息,我也煩了。”
一陣涼風吹來,她不由的撫了撫手臂,“順便幫我拿一件披風出來吧。”
說完,她發覺了什麼似的,看了看頭頂一顆星星也沒有的夜空,忽然問道:“小桃,今天是什麼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