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應接不暇,現在閑下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天氣已經這麼涼了。
小桃原本要去給她取東西的,聽見她問,便暫且停了下來,道:“回小姐,今日十一月初五了。”
“十一月初五?!”雲瓷一驚。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十一月了嗎?!
下一場國宴,也就是趙倪要大展舞藝的那場國宴,就在半年後!
可她還是個半吊子!!
雲瓷心裏緊了起來。
不行,得加快了,她不能再休息了。
她清楚的知道趙倪的舞蹈功底,若是這半年她不把自己往死裏練,休想超越趙倪!
不能超越她不說,說不定還會淪為笑談!
可今生她誓要把趙倪踩在腳底下,讓她死死的不能再動彈!
她站起來,麵色沉沉,“小桃,不必掌燈了,我想歇息了。”
“…是。”小桃有些莫名,但還是應道。
正要回屋,雲瓷忽然頓住,想了想,道:“你叫王伯去一趟萬香樓,讓千裳明日早晨在將軍府等我。”
之所以不讓小桃去,是因為小桃是女子,而那萬香樓,又是煙花之地,多少也該避諱。
“是。”小桃應道。
想到千裳近日來對她的態度,雲瓷有些頭疼。
原本她以為千裳是女子,那還沒什麼,可是自從發現了他是男子,雲瓷豈會讓他再有機會占自己的便宜?!
原本練舞這件事情,之前雲瓷還思量著自己另請高明算了,可如今細細一想,雲瓷還是選擇了千裳。
無它,要論舞技,前世今生,千裳都是她見過跳得最好的,要打壓的對手是趙倪,雲瓷自認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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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雲瓷便坐上了馬車,去了將軍府。
自從舅父周長明死後,將軍府就空了下來,因為要用來做掩飾自己的避風港用,雲瓷便遣散了多餘的家丁丫鬟,隻留了三五個忠仆守著這將軍府,她這麼些日子不來,將軍府比以往更冷清了一些。
雲瓷一歎。
此番劫後餘生,她感慨頗多。
以前忙著習武練舞,每天累得精疲力盡,倒也沒有時間去想這麼多,這番一停下來,她才感歎,昔日的鎮國將軍府,如今不過是個外表巍峨的空架子了…
“小姑娘,你果真來了。”千裳倚靠在一根柱子旁,挑著一雙桃花眼看她,見她麵色還蒼白著,不由“嘖”的一聲:“怎麼,傷還沒養好,又想著要折騰自己了?”
昨日她身邊的王管家來知會他,讓他今早來將軍府等著,他還不大相信,畢竟這丫頭剛中了刀傷才養了不到十日,這番找他到將軍府來,莫不是又要學舞?
“你盡管教便是,其他的不用管。”雲瓷道。
果然如此。
“你不要命了?”千裳無奈的看著她,真的拿這個瘋子一樣的小姑娘一點辦法都沒有,天下有哪個女子像她這樣,做什麼事情都拚了命似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倔個什麼勁兒。
“我說了,你盡管教便是。”雲瓷冷著臉。
命,她當然要。
留著這條命,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緩緩展開袖子,在寬闊的地上旋轉起來,憶著以往所學,她盡量放鬆著身子,一躍一起之間附上了一些輕功的玄妙,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輕盈。
她一遍一遍的跳,千裳便一遍一遍的指出不足。
隻是他每指一次,便覺得更加不忍心。
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教得這般心疼,他看著院落裏不斷跳躍翻袖的女子,她麵色蒼白,唇瓣上沒有一絲血色。
他能感覺到她每每一躍,額間的細汗便多一層,千裳肯定,那不是熱出來的汗,而是疼出來的。
這丫頭是他親手從懸崖下救回來的,幫她打理身上傷口的丫鬟跟他彙報的時候說,她幾乎全身青紫,腰腹,手臂,腿上,無一不是被那崖壁上尖銳的石頭磕得血肉模糊,那胸口的傷更是刺得深,卻不至於傷其性命,但沒有個三五個月,是絕對愈合不了的。
可是這丫頭即便在院落中這般劇烈的跳躍,也是一聲不吭,像個沒事人一樣,若不是看到她額頭上一層層的細汗,沒人會知道她忍著痛!
距她養傷,到如今不過區區十日,她為何這般心急,甚至不顧自己滿身的傷口?!
雲瓷一遍遍的跳,翻轉,起腰,回旋。
漸漸的,左胸口竟浸出了些猩紅。
傷口裂開了。
她也不管,依然一遍遍的跳,那猩紅之色便由此蔓延開來,一點點染透她的衣衫,像是一朵突然綻放的血紅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