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不見一絲光芒,雖有懸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卻不礙罡風,風起時如利於刀鋒,風止時有給人難以忍受的幽寂,時刻都給人一種威脅,踩著重卻穩的腳步,一步一印不敢頓半分,也不敢冒進一毫。
“擔心嗎?為什麼不將他們收入天閣?”心裏有一個聲音低聲的詢問。
夭梨神情不變,又再往前邁了一步,心道:“天閣不是凡物,卻也容不下這幾人,大哥世外之人,柳長言承載這一片天地,他們待在天閣裏隻會更加危險。”
心中想一個答案要多久?不及眨眼一瞬間。可就這時候,罡風又襲來,四麵八方無路可退,夭梨負在身後的手動了,暗自施法撐開自身的護體罡氣,朝四麵推,如果他尚在,定不至於如此費力,不過無妨……敕!
勉力推開這一陣極強的罡風,身邊幾人仍在安靜的走著,似無所覺,就連牧沐都沒有察覺到。
“帶著他們走這條路,表明你已經想好了。”那個聲音充滿著不解,“這樣真的值得嗎?如果你放棄了這些,你就會和他們一樣,隻能不斷流轉在他鄉,四海漂泊無居所,那樣喪家犬的生活,你想要?”
更強大的罡風在醞釀,甚至帶著那樣的氣息。夭梨神色凝重,道:“大哥,你身上可還有托生金蓮?”
“有。”牧沐反手凝出三朵金蓮,在黑暗中,金蓮的光輝是如此的溫暖,道:“不過隻有三朵,佛聖不許擾亂天地間的因果。”
“夠了。”夭梨點頭,也不管牧沐看不見,伸手去攬了一朵金蓮在手,手重重一合,往前一揮,發著金色光輝的蓮瓣朝著前方行去,目標準確,待感受到的氣息平緩之後,夭梨方才鬆了一口氣,對著幾人道:“接下來的路不好走,你們跟著我,快些走不要停頓,水涼斷後。”
幾人頷首,跟著夭梨一步又一步,幾個呼吸間便已踏出十裏之外,隻是不知這岩洞為何這麼長,走了這麼久,還是這般黑暗,平寂到讓人什麼都感受不到,隻有一片空,心境到他們這境界的人進了這裏,竟也都生出了些許浮躁,難以忍受。
畢竟是黑暗,便是手上多了兩朵金蓮的牧沐都沒辦法看清離手一寸遠的地方,就因為這樣腳步踏得小心翼翼,可是再小心翼翼,在逐漸浮躁的心下也會有錯時,這個錯……就在這時!
“唔。”牧沐悶哼一聲,止了腳步,凝起全身之功抵禦一瞬席卷而來的罡風,如刀鋒一般切割護體罡氣的罡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聽入耳中便震傷內腑,隻是這聲音好似隻有他一人能聽見,能夠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卻無法說出一句話。
有人落下了。心裏的聲音低低的提醒道。
夭梨仔細感受,少了牧沐,往回走去,拍了一下水涼,道:“你先帶柳長言出去,不要耽擱,我去找大哥,出去後到天界虛石窟洞會合。”
水涼“嗯”了一聲,上前一步拉了柳長言的手,淡聲道:“跟著我走。”
柳長言點頭,跟著水涼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去,仔細凝神,沒有半分偏差。
夭梨往回走得很急,一路疾行,其勢之鋒掀開洞中迎上來的所有罡風,終於在數個呼吸後看到了牧沐,牧沐自己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在這洞中,一切的光亮都會被吸收,然而夭梨可以視物,在黑暗中視物,在虛無中視物。
牧沐一身銀白的僧服染滿了血,他之金身一朵金蓮在罡風中一點一點被割去葉片,夭梨一急,往前一下,替牧沐擋了衝著他來的罡風,如利刃入體,卻毫無聲息。
“夭梨?你可有恙?”牧沐什麼都看不到,隻是感覺到身前有個人替自己擋著了罡風,素來平穩的聲音也有了幾分急切,道:“胡鬧了,怎麼回來,我出身佛宗,若有不對,佛聖會召我回去。”
既然不知道,那便不知道最好了。毫無聲息地任血自嘴角滑落,夭梨輕笑,道:“小弟怎會有恙,不過看大哥掉了隊,回來找找罷了,至於罡風,小弟護體罡氣強悍得很,尚不至於一下便傷到。”
“你莫騙我。”牧沐伸手要試探,卻被夭梨輕笑著躲開,抿了抿唇看他,道:“你騙大哥?為何不肯讓我一探?”
“沒有,大哥,我確然沒有受傷。”夭梨輕輕地咳了兩聲,故作哀怨道:“但是如果大哥不趕快走,還非要在這罡風至極之地查探小弟的傷勢的話,小弟就真的要受傷了,很慘重的那種。”
“那走吧。”牧沐道:“出去若是看到你的傷勢,我便扯下幾片蓮瓣修補你的傷勢好了。”
還真是執著。夭梨心裏想著,麵上笑著,伸手拉了牧沐的手,帶著他一同往前行去,一步一步踩穩,速度也快,幾個呼吸間便到了先前讓水涼先走的地方,這裏可以暫且緩一口氣,因為有人出去了,這洞內的罡氣開始稍弱了。
真的應該分開走的,罡風因人而異,如此之多的人一同進入,強了不知多少倍,不過現在終於可以稍稍緩一口氣,慢慢走了。夭梨想著,腳步慢了好幾分,卻忘了告訴身後的人慢一點,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