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桌邊，茫然地看著電話，上頭閃爍著陳哲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刺痛我的眼睛。漸漸的，我的腦中變得一片空白，恍惚地坐到了地上，靠著桌子，聽著鈴聲回響在耳邊。
第二天早上，我被鬧鍾叫醒，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九點半前必須到店裏，我趕緊刷牙洗臉，然後換好衣服就準備出門，臨出門前，我瞟見仍放在桌上的手機，猶豫了片刻，最後，仍是把手機帶在了身上。
咖啡店十點開門，我在九點半是準時到了店裏，領班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大男生，叫徐宸。說他是男生是因為他的打扮和神情都還像個大男孩一樣。
店裏包括我在內，也不過隻有五六個人，他帶我熟悉了環境和同事，便讓我跟著他做事。
還沒到中午，店裏的生意就相當的好，在忙碌中，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下午兩點。
我站在門邊，見有人進來，便習慣性地說著“歡迎光臨。”
一抬頭，來的人是葉揚。
“這個地方還不錯。”
葉揚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我拿著菜單走到他麵前，朝他笑著點點頭。
他點了杯焦糖瑪其朵和一塊蛋糕，我寫了單子後，便走到了吧台。
徐宸手裏頭正沒什麼忙的，他走到我邊上，看向葉揚，問我說，
“這是你男朋友？”
我笑著搖搖頭，徐宸說道，
“是嗎，我看你跟他說話時臉上表情特別豐富，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
我看著他，哧得一笑，答道，
“是認識很久的朋友。”
徐宸別有興致地打量著我，說道，
“你早就應該這樣笑了，別總一臉茫然的。”
我並不明白他的話，正在這時，咖啡和蛋糕都準備好了，我便端給了葉揚。在洗手間裏，我正洗著手，無意地一抬頭，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忽然明白了剛才徐宸說的話，的確，鏡子裏的我目光茫然，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我正想著為什麼會是這樣，忽然，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又是陳哲的名字。
我死死地盯著手機看，看著看著，目光卻變成了茫然和疑惑。
陳哲，他死了呀，我明明親眼看著他被燒成了灰，為什麼會接到他的電話。
一直到鈴聲斷了，我才恍惚地拿起了手機，把它放好。
回到店裏，葉揚揮了揮手，叫說買單，徐宸推了推我的胳膊，我趕緊上前。
葉揚看著我，目光中滿是關切，他擔憂道，
“姚衣，你怎麼了，臉色那麼蒼白。”
我緊咬著嘴唇，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不知該說什麼。
他一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急切地問道，
“姚衣，姚衣。”
我另一手掏出了手機，答道，
“陳哲，他打電話給我。”
葉揚接過手機，翻看著來電記錄，然後，憂心道，
“姚衣，來電記錄根本沒有他的名字。”
我腦中忽然一陣空白，口中喃喃道，
“怎麼可能。”
我拿過手機一看，確實如葉揚所說，自陳哲死後，來電記錄隻有葉揚的名字。
我緊握著手機，目光也不知看向了什麼地方，葉揚緊鎖著眉頭，擔憂道，
“姚衣，是你產生幻覺了。”
這話如一道雷，劈入我的腦中，我搖頭否認道，
“不可能，我真的看見是陳哲的名字，還有，鈴聲也真的有響。”
葉揚的神情顯然是不相信，他緊拉著我，說道，
“也許是你太想念陳哲。”
我下意識地要掙脫，卻掙脫不開。
“姚衣，你聽我說，陳哲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再打電話給你。”
我放棄了掙紮，閉上眼，耳朵裏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我不記得了之後的時間是怎麼過去的，等我下班回到家後，已經是十一點半。
累了一天，我洗了澡換了衣服，就準備去睡，走出浴室後，我不由地看向放在客廳桌子上的手機，還是忍不住拿起它，帶到了臥室。
寬敞的大床上，如今隻有我一個人，冰冷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隻有在回到這裏，回到我們曾經一起有過記憶的地方時，我才會忽然意識到，陳哲已經死了。
我把手機放在床邊，閉上眼睛，腦中浮現的是陳哲的笑，帶著幾分孩子氣，卻又燦爛明媚。
忽然，我聽見手機又再次響起，我下意識地緊閉著眼睛，雙手捂著耳朵，努力讓自己不要去聽那鈴聲。
感覺那聲音持續了很久，直到一切又平靜下來，我才放下手，睜開眼睛，目光瞟到手機，我猶豫著伸出了手，最後，還是把它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