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婆娑的夜晚

一如從前那麼美麗……

芬芳歎道:“愛,不受時間的限製,盡管婆娑的夜晚一如從前美麗,但心卻失去了平衡。記憶為何不和時光一起逝去?”

雨亭正與穗子熱烈地交談。

穗子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人,仿佛在她的人生辭典裏沒有“憂愁”兩個字。她總是笑容滿麵,對人生充滿追求和希望。她說起話來絮絮不休,但她那雙銳利的充滿熱情的大眼睛,使對方不厭其煩,饒有興味。她的經營能力極強,當然,這首先來自她的公關能力。她表麵開朗,隨便,實際上是一個很有分寸的女人。她對真正的男友,坦蕩相待,而對平庸的甚至醜惡的男人,采取無情的利用態度。她結交甚廣,頗有些交際花的味道,上至部長、省長,下至個體老板、黑社會的打手,她無所不識。她喜歡熱鬧,害怕孤獨,不堪寂寞,命運無論如何安排,即便她真正地“築巢”,恐怕也要風雲際會,決不甘心守株待兔,空守家門,在電視機和影碟機前消磨人生。她入世甚早,過早地失去童貞,闖蕩江湖,不畏風雨。她在京城認識的第一男人是老板,家財萬貫,粗糙乏學,卻又有著男人的力量和勇氣。在他們相識後的3個月,一天晚上,雙雙在一家飯店喝醉,男人開車把她送到自己的家。一陣疾風暴雨,兩人相倚為伴。那男人多閱黃色錄像,模仿其中伎倆,在穗子身上盡力施展。3個月後,兩人為一件小事大吵一場,憤而分手,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以後有人又風聞她成為某位款爺的“金屋之鳥”,款爺為她租有一屋,雲雲。但是不管人們怎樣眾說紛紜,穗子一步步靠著自己的本事逐漸富裕起來,買房置車,逍遙自在,賓客盈門,而且屢屢出國觀光旅遊。

“你看,大海!”穗子興奮得拽著雨亭,手指窗外。

雨亭扭頭望去,隻見在熱風吹動之下,大海在抖動,一層層皺紋,耀眼地映著太陽的光彩,千萬個銀光燦爛的旋渦向著蔚藍色的天空微笑。浩翰的大海與藍天之間,跳蕩著歡樂的波浪,那些波浪一個跟著一個躍上傾斜的沙岸,和著太陽光彩,千波萬折地反映在海裏,和諧地混和在一起,形成不斷的運動。風,親切地撫摸著海的綢緞似的胸膛,太陽用自己熱烈的光線溫暖著它,而海在這些愛撫的溫柔的力量之下喘息著;變得沸熱的空氣充益了蒸發的鹽味。淡綠的波浪跑到黃沙灘來,拋擲著雪白的泡沫,然後,它們又在滾燙的沙礫上輕輕地歎息著消散開去,潤濕著沙土。

老慶也被穗子的叫嚷驚醒了,他睜開惺鬆的雙眼,一骨爬起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他問雨亭。

“大海,大海太美了!”穗子激動得眼睛發潮。

“少見多怪!”老慶嘟嚷著道。

吳憂醒了,見到這般情景,也驚異得笑了。

夢苑用手撫弄著他的頭發說:“我們天天生活在海邊,不識大海的麵貌,穗子看到了海,就像發現了新大陸。”

心蕊看到這樣洶湧澎湃的大海,也情不自禁地唱起來:“大海呀,大海,就像媽媽一樣……”

崢嶸笑道:“以後我幹別畫虎了,畫大海吧。”

南島道:“畫海最好是油畫,中國畫還是以花、鳥、蟲、魚、山川、湖泊為佳。”

煙茗端來一個箱子,打開箱子,取出各種罐裝飲料,有雪碧、可口可樂、橙汁、菠羅汁、酸棗汁等。

煙茗問穗子:“你要什麼?”

“我要喝海水,”穗子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

“鹹死你!”老慶冷冷地說,把雪碧罐舉起,“咕嘟咕嘟”唱起來。

在三亞市的筆會十分熱鬧,賓館的一樓大廳裏密匝匝擠滿了人,有三亞市的一些領導幹部,也有企業家、個體老板、時裝名模、當地書畫家等社會名流。

筆會的中心人物自然是來自京城的崢嶸,崢嶸從容麵虎,心蕊用心題辭,飛天的書法也有功力,寫了幾幅格言,博得眾人喝采。如“情也潔白,詩也透明”,“每一個明天都是希望”,“生活總是美麗的”等。

漸漸地,賓館裏的服務員以及住店的客人們也湧進了大廳,他們之中有不少是飛天的追星族。飛天成為中心人物,他的周圍擠得水泄不通,有人谘詢、問候、提問,也有人請求簽名合影留念。有一個少女讓飛天把名字簽在她雪白的短衫上。還有一個小夥幹脆讓飛天在他赤裸的背上寫下豪言壯語。

一個少女怯生生問飛天:“我失戀了怎麼辦?”

飛天回答:“失戀,首先是一種幸運,其次才是不幸。失戀,證明你真正愛過了,如果沒有真正的愛過,也就無所謂失戀。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一輩子沒有真正愛過的人大有人在。同這些人相比,在人生旅途上你已經贏得了值得羨慕的重要一分,盡管後來失去了,那也不過比分是零。但是,你的人生已由此秒得豐富,感情正由此變得深沉,氣質正由此明目張膽變得成熟。你以痛苦為代價,已收獲了一筆寶貴的財富。”

“偉大,偉大,至理名言,失戀萬歲!”一個小夥子叫道。

眾人一片歡呼。

那少女也興奮起來,揮動著她的遮陽帽。

飛天又說道:“在失戀之時,匆忙再進行一次戀愛,多半是不理智的。由於你急於尋求精神上的安慰和寄托,很容易接受一份在冷靜的時候關不樂意接受的感情饋贈。付出了不一定能夠得到,你要有這種思想準備。得到了也有可能失去,無論你得到了什麼,都不妨這樣提醒自己。這樣,得到時會倍加珍惜,失去時也不至於絕望。失戀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對於作家,它可能是一部催人淚下的小說,對於詩人,它可能是一些纏綿悱惻的詩篇;對於畫家它可能是一幅真摯深沉的繪畫;對於一般的人,它可能是一個值得反省咀嚼的美麗而憂傷的回憶……”

“那麼對於廚師呢?”一個身著炊事員衣服的小夥子大聲地問。

“自然是一份辛辣而又可口的上等美餐,叫人永生不忘!”飛天大聲回答。

“烏拉!”那個年輕廚師高舉勺子歡呼雀躍。

一個小姑娘擠進來,問道:“飛天先生,我問一個問題。”

“問吧。”飛天眨眨眼睛。

“怎樣看待小秘密?”她神秘地一笑,顯得有幾分稚氣。

“隻有完全成熟的人才有真正的秘密;不太成熟的人,隻有暫時的秘密,不成熟的人,則根本沒有秘密。從一定意義上講,秘密與魅力同在。我一向認為,一個心中沒有秘密的人,不會幸福,一個心中有太多秘密的人,一定痛苦。秘密存在,魅力存在,秘密一旦公開,魅力便蕩然無存。”

飛天一口氣說完這番話。

“秘密萬歲!”又是方才那個小夥子舉拳喊道。

一個小夥子問姑娘:“你有幾個秘密?”

“不告訴你。”她臉色一紅,鑽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