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一柄狠毒的雙刃毒劍,它毒害別人也毒害自己,盡管人類感情是多動的因子,但人的責任與善良卻是永恒的,這是人類希望之所在,愛與不愛是每個人的權利與自由,婚姻尚且如此,更何況你在婚外雨亭一行人回到北京時,正趕上鵝毛大雪。從飛機上望去,那樹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厚雪,北京城變成了一個粉飾玉砌的世界。那些落光了葉子的樹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墜兒,常青的鬆柏樹上也掛滿了篷鬆鬆沉甸甸的雪球兒。一陣風吹來,樹木輕輕地顫動,那些美麗的雪球兒、銀墜兒就簌簌落落地抖落下來,玉悄似的雪末,隨風飄蕩。
雪愈來愈白,愈來愈亮,橘紅色、淡紅的朝霞在空中升起,擴散開來,越來越高越來越亮,越來越藍。在嚴寒的濃厚的空氣中可以感覺到一種輕鬆和新意。
崢嶸、心蕊仍然沒有消息,老慶行動不便,在海那爾醫院裏療養。雨亭、牧牧、飛天、芬芳、穗子5人回到了北京。
雨亭回到家裏剛兩天,黃秋水就火急燎來找他。他一進門,沒顧得上喝茶,喘籲籲地說:“銀鈴失戀了,要找人報複那個男人。”
原來銀鈴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丈夫是個醫生;她丈夫後來不滿足整天拿著聽診器給患者診病的生活,在商品經濟大潮的衝擊下,到深喜圳“下海”,時來運轉,發了大財,成為“款爺”。有句老話說,女人學壞就有錢,男人有錢就學壞。有了錢就消費,加之丈夫孤身一人在外,泡歌廳、洗桑拿,沉迷於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生活之中。後來結識了一個上海小姐,也是到深圳闖蕩的“淘金者”,年輕美貌,擅長社交,口齒伶俐,多情嫵媚,二人一拍即合,索性買了一個別墅,公開同居。隨之而來的是與銀玲離婚,女兒小晗判歸男方。這以後銀玲篤信佛教和氣功,以此做為精神支柱。北京的雍和宮、潭拓寺、法源寺、廣洛寺、廣化寺、雲居寺、紅螺寺、臥佛寺、碧雲寺、戒台寺等,都有她燒的香灰或蹤跡。她還參加了一個氣功培訓班,先後向嚴新、張宏堡、張寶勝、劉心宇、狄玉騎等氣功名師請教氣功真諦,由於本身就有點特異功能,又兼之勤學苦練,虔誠專修,氣功功法大長,佛心大開。幾年前她在臥佛寺附近的櫻桃溝遇到一位年輕的副局長,萍水相逢,一見如故,很有共同語言,那位副局長是某領導的女婿,家住朱門深院,門口有一警衛班守護。他出身平民,平時在這大家族中唯唯喏喏,謹小慎微,不敢多言。他的妻子生得矮小醜陋,且猶如男性,說話聲如巨雷,發起脾氣力大無窮,並且對男女之事極為冷淡,與他分屋而居,年長日久,這位副局長隻得把全副心思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如今在這春意融融,如花似錦的櫻桃溝遇到銀玲這麼一位善解人意百般寂寞的女子,自然是自怨相見恨晚。於神思恍惚之中,二人漸入花叢,加之壓抑甚久,一觸即發,就在櫻桃溝裏做就了鴛鴦夢。
那男人一是礙於身份,二是因為妻子管束森然,家庭背景高深,不敢招搖過市,於是每逢周末,就托故開會或加班,來到銀玲家中與她幽會。銀玲是那種傳統和情感專一的女子,離婚之後倍覺寂寞和冷清,一旦邂逅了這個如意郎君,情感上有了寄托,自是覺得十分幸福,於是對那男人百般溫柔,無所不用其及。那男人早已不堪忍受妻子的壓迫,隻因有個可愛的孩子不能離婚,如今久旱逢甘雨,自然感到寬鬆和快活。誰知好景不長,男人的辦公室新調一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畢業生,這位小姐對副局長喜歡備至,而且活潑可愛,是個性解放理論的逐隨者,很快二人雙雙墜入情網。這小姐的新穎清麗,比起受傷甚重憂戚重重已過而立之年的銀玲來,當然更有一番神韻,在反複思慮之後,這位年輕的副局長終於掐滅了銀玲這顆煙蒂。
銀玲遭受到這突如其來的情感襲擊,徹底絕望了,氣功和佛教都不能挽救她,她含著眼淚拿出多年積攢下一的積蓄,尋找黑社會歹徒,要報複這個虛偽的男人卸掉他一條腿!
當雨亭隨黃秋水乘出租車來到銀玲的住所時,已是晚上10時許,黃秋水已從銀玲前夫處找到她女兒的一張照片。她的女兒小晗現已15歲,她集中了父母的全部優點,生得風姿綽約,婷婷玉立,正在一所重點中學上高一。銀玲特別喜愛她的女兒,每次去看她,總是帶去許多女兒喜歡吃的食物。女兒喜歡吃麥當勞的食品,銀玲總是帶她到王府井或地壇的麥當勞餐廳。有時還要到女兒的學校送去他最喜歡吃的法國巧克力。銀玲已換了好幾家公司,調換工作的主要原因是她不肯屈服於老板對她的載軌要求。她性格執拗,是那一種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就要傾全部心力全心全意投入愛的女人,而不是那種撩撩裙子就動心性的女人,由於這種個性,她有時處於待業狀態,經濟上有些拮據。但就是這時也是要擠出錢,給女兒添置衣物和可口的食物,總之,她不能委屈了女兒。她還是一個一絲不苟女人,對女兒的生活起居關懷備至,甚至在女兒月經來潮時,用哪類更舒適的衛生巾也要費盡腦筋。有一次,她聽說有幾個高年級男生追逐她的女兒,圍追堵截,使女兒心驚肉跳,於是請了年輕力壯的男朋友,在學校門口狠狠地教訓了那幾個男生。由於她在那家企業公司未能按時上班,被老板解聘。下雨了,她給女兒送去雨傘,下雪了,她給女兒送去皮靴。其實奶奶對這個孫女也是無微不至地關懷,但銀玲還是不放心。有一次正逢女兒過生日,前夫從深圳回來了,帶女兒去康樂宮遊玩。她無法陪女兒共度生日,傷心地在屋裏哭了一天。她太愛女兒了。
銀玲離婚後,在安定門外租了一間十二平方米的小屋與人合住一個單元。鄰居是一對夫婦,經濟出國。
“篤,篤,篤……”黃秋水輕輕敲門。沒人應聲。
“雨亭,你聽。”黃秋水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
哀樂!
舒緩的、沉重的哀樂傳出來,在空間迫蕩,給人們心頭罩上陰影。
隻有在追悼會上或是領導人去世時,電視廣播中才能聽到這哀傷之樂。
“銀玲,我是黃秋水!我和雨亭看你來了!”黃秋水大聲叫道。
沒有回聲。
“銀玲肯定不在家。”黃秋水說。
“是不是她出去了?”雨亭也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諦聽。
黃秋水不甘心又狠命捶門。
哀樂聲和捶門聲驚動了四鄰,旁邊一個單元門開了,伸出一個女腦袋。
“大半夜的,鬧什麼神經?又放哀樂又砸門的,八寶山是不是搬到這兒來了?”她的聲音像快刀削爛梨。
那女人的腦袋縮回去了,門,“哐”一聲關上了。
黃秋水不敢敲了。
雨亭也無可奈何。
二人進入電梯,黃秋水問開電梯的小姑娘:“601有個叫銀玲的婦女,在公司工作你看到她了嗎?”
“就是那個會發功的阿姨?”小姑娘睜大了眼睛。
黃秋水點點頭,“對,大眼睛,黑臉膛,有點苦相。”
“我好幾天沒有見她下樓了。”小姑娘回答。二人出了電梯間,來到樓外,向上望去。601號單元的樓窗內隱隱透出亮光。
“她在屋裏!”黃秋水驚喜地叫道。
“別這麼大聲,人家有的都睡覺了。”雨亭提醒道。
二人又繞到樓後,看到601號號單元的別外一人窗戶漆黑一團,說明銀玲鄰居不在家。
“怎麼辦?二人有點束手無策。”
“打電話給她,呼她的BP機。”黃秋水說。
二人來到附近一個公用電話前,給銀玲的住房打電話,電話沒人接;用電話呼她也是杳無音訊。
“會不會她想不開,自尋了短見?女人一般頭發長,見識短……”黃秋水一句話提醒了雨亭。
雨亭預感不妙,立即拉著黃秋水往樓上衝去。
二人來到601號單元門口,雨亭道:“踢門吧,到時我叫人來修。”
“踢是踢不開的,還是撞門,我有經驗。”說著,運足了氣,往後退了幾步,用右肩膀朝門撞去……
門動於衷。黃秋水右胳膊險些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