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嶸想到了夢苑,覺得她的氣質,神韻、身材、容貌都不錯,他向夢苑征詢問意見。沒想到夢苑滿口應承,她不僅願意當崢嶸的美術模特,還想當攝影模特,她想在自己人生的最佳時期留下最佳形象和美感。
洪強主辦的誌摩杯全國詩歌大賽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到5月初,已收到231人的回函、詩歌作品和彙款。初戰告捷。洪強、黃秋水預付阿毛500元“點子”獎金,並請沙龍裏的人到前門聚德烤鴨店嘬了一頓烤鴨。
洪強找了不少有關著名詩人徐誌摩的詩歌和資料,其中有徐誌摩的照片、徐誌摩與陸小曼的情書、徐誌摩墓照、徐誌摩手跡等。由於參賽者部分預付金已到,立即著手趕製誌摩杯。黃秋水還邀請北大一位專門研究徐誌摩的副教授,屆時講授徐誌摩作品的思想意義和藝術成就。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崢嶸和心蕊有了下落。
原來二人租了一個遊艇到海上觀光,後來漂流至澳門附近的一個孤島,遊艇被浪卷走。島上沒有人煙,但有住房,是海船途徑此地水手棲身之處;島上有淡水池和野果,風景秀麗,陽光融融。二人本來性情浪漫,猛地闖入這個“世外桃源”,“樂不思蜀”,真正過起了浪漫生活。時間一長,心蕊有些不適應,一是老喝椰子水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二是島上沒有通信設施,無法打電話給家人,生怕丈夫急昏了頭。原來心蕊是善良溫和的女人,她既深愛丈夫,又深戀崢嶸,既覺得崢嶸才華橫溢,感覺甚佳,又認為丈夫老實忠厚,情意綿綿。
崢嶸一時無奈,隻得用白長衫,撕成一片一片,綁在一個樹幹上,插在島的頂端,企盼有過路海船停岸相救。
二人的這段生活也算纏綿浪漫,有點像《魯賓遜漂流記》中的魯賓遜,又有點原始社會的味道。兩個人在島上無拘無束,時間長了無憂變為有憂,無慮轉至有慮,除了心蕊的兩大擔憂外,還是蚊蟲的襲擊,叫不上名字的那些昆蟲、老蟻、海蚊等輪番轟擊搔擾,使他們狼狽不堪。心蕊本來有清潔癖,性格清潔,一塵不染。偶遇台風,波及孤島,黃塵漫天,海浪呼嘯,如排山倒少之勢,雷霆萬鈞之力,驚天地,泣鬼神,使人心驚肉跳,驚心動魄,每逢此時,心蕊緊緊擁住崢嶸,崢嶸死抱住椰樹,更有一番拚搏。
他們三生一幸,一日,霞光萬道,紅波萬頃,忽有非洲某國一海船途經此地,看到飛蕩的破衫,也聽到了兩個生靈的呐喊,於是停泊此島,將二人救上船去,後來輾回到大陸。
黃秋水聽了這番敘述,驚歎道:“真是地道的傳奇,奇跡!奇跡!比當年鄭和下西洋更有一番驚險。”
崢嶸正愁找不到理想的人體模特,他曾在外地打工妹中找這幾個,氣度都不太理想。心蕊的氣度和身材都是理想的藝術模特;但心蕊身體較弱,不能在較長的時間內隻保持一種姿勢,不太適應。
崢嶸想到了夢苑,覺得她的氣質、神韻、身材、容貌都不錯,他向夢苑征詢意見。沒想到夢苑滿口應承,她不僅願意當崢嶸的美術模特,還想當攝影模特,她想在自己人生的最佳時期留下最佳形象和美感。
雨亭聽說後百般阻撓,但夢苑不以為然,她認為這是藝術。
這天周末晚上,崢嶸和心蕊請夢苑和雨亭在崇文門便宜坊吃完悶爐烤鴨後來到崢嶸的住處。
崢嶸在畫壇嶄露頭角,畫價日益增高,生活寬裕;他買了相鄰的三室一廳,經過一番豪華裝飾,古樸典雅。
夢苑去衛生間洗浴,崢嶸、心蕊和雨亭在客廳坐下閑俟。雨亭見這客廳裏,真皮紫色意大利沙發,羅馬尼亞紫色發亮的組合櫃,透亮得能照出人影,35寸彩色電視機下麵有VCD影碟機、錄像機和音響。冷翡翠色的銅雕,高大的吊燭台,水晶的燭盤,大衛的石膏像,顯出幾分華貴和高雅。壁上有心蕊手寫的格言:“在地球上最大和最偉大的畫家,不是達·芬奇和畢加索,而是春天。”對麵壁上有一幅崢嶸的臨慕汕畫作品,《安睡的維納斯》。桃花心木的多寶櫃,玻璃後麵放滿了各種小玩意兒,白支公主、卡通人、唐老鴨、米老鼠等。
崢嶸沏的是台灣烏龍茶,茶柱射進茶碗,卷起一片水花,淡香蕩漾。
崢嶸小聲問雨亭:“夢苑一小時工作要多少價?”
雨亭笑了笑,“她並不重錢,慢慢你會了解她,以後你最好選一幅以她的原型還價,她喜歡藝術,熱愛藝術。”
崢嶸說:“在原始人的眼中,人是純真的、超社會的。原始人赤身露體地出沒在地球上,沒有羞恥感,沒有肉體和靈魂分離的負擔,生活得很自在,很自然。人體美是客觀存在,由於社會發展的不平衡和某些人為的因素,有的人認識並非如此,我認為,藝術家在人體藝術方麵的探索和創造本身就是一種對人類文明進步的促進和貢獻。”
心蕊插話道:“大海是赤裸的,太陽是赤裸的,大自然沒有給它的萬物披上罩衣。人一絲不掛而生,衣冠整齊而死。難道人到了這個世界上來,就是為了取走一身衣服?因此,人要隨著年齡加大衣服,隨著季節增減衣服,隨著身份設計衣服,隨著場合更換衣服,人的一生在衣服上要花費很多時間精力。”
雨亭說:“你提的這個問題很有趣。”
心蕊接著說:“在人體藝術中,這個令人不堪其煩的衣服問題不存在了,標誌種族、職業、身地位等社會因素的外在標簽去掉了。人體要用自身特有的語言自由地‘說話’,暢快地表達內在的意緒。它不願因為衣服的遮擋而減弱,也不想借助衣服的矯飾而回強。有時我想,當美國總統羅期福和中國的洋車夫駱駝祥子同在一池洗浴時,究竟有什麼兩樣?當女皇武則天和淫婦藩金蓮同在一池洗浴時,又有什麼兩樣?”
崢嶸說:“美術的人體語言必須通過寓意與象征來表現。羅丹用全身肌肉鬆馳的男人體係象征在地獄之門前一切希望的丟失。邁約爾用豐碩的女人體象征地中海,用活潑的兒童體象征塞納河。同是以宙斯化為天鵝與利達結合這一神話為題材的油畫,在不同性格畫家筆下所寄寓的情感也各不相同。達·芬奇的利達是含羞的利達,古樸、坦誠,彌漫著玄妙的神秘。米開朗基羅的利達是嚴肅的利達,冷漠、陰沉、被動的姿態是浸透著悲壯的情緒。高雪琪奧的利達是放縱的利達,銷魂、蕩魄,柔美的軀體洋溢著笑意。藝術家不是以畫人體而畫人體,他們把生活中的人體變成藝術的人體時,總要通過各種藝術手段表達點什麼,闡發點什麼,寄寓點什麼,象征點什麼。”
崢嶸指著對麵壁上《沉睡的維納斯》油畫說:“當我們看到喬爾的《沉睡的維納斯》時,不會因為看到這個全裸的玉體橫陳的女人而胡思亂想,反而由於這種恬靜和諧的人體韻味之美而神往那天國般的安謐,它帶著人的尊嚴、覺醒、價值和美,把我們引向‘人之初,性本善’的聖潔殿堂。”
夢苑洗浴後出來了,她披著一件印有印象派圖案的大浴巾,婷婷玉立,身如白玉,體若凝脂。
崢嶸、蕊都驚呆了。心蕊微微有點臉紅。這細微的變化被雨亭看在眼裏。
崢嶸引夢苑進入自己的畫室,心蕊和雨亭也魚貫而入。
畫室寬大黃雅,沉靜的天藍色牆壁,鳳尾草和紅花圖案的綠窗簾;玻璃珠的腳墊,金黃色帶有茵夢湖圖案的純毛地毯,紫色硬木書櫃中有達·芬奇、米開朗基羅、羅丹、高更、梵高、庫柏等著名藝術家的作品集,全是精裝16開本。旁有一彩色屏風。圖案是安達爾的《泉》。
崢嶸讓夢苑站在屏風前的玻璃珠腳墊上,幫助她先做了一個姿勢。
夢苑徐徐除去浴巾,浴巾飄飄而落……
她像一個亭亭玉立的花瓶,仿佛浴在一泓微波起伏的夢湖裏,猶如一縷輕舒曼卷的煙霞。那渾圓的肩膀,飽滿的乳房,纖細的腰肢,豐滿的臀部,構成神奇的起伏完美的曲線。那飛瀑的黑發,閃動的睫毛,瑩白的肌膚,嫩紅的櫻唇,彌溫著微妙的色彩,飄忽的馨香……
夢苑玲瓏俊秀,呈正三角形,上窄下寬,穩定平衡,以陰柔之美見長,給人以優雅的柔軟感彈性和寧靜感。
夢苑體內有一種內在的、超自然的、寧靜的力在漫流著,它不叫嚷,也不炫耀,它站在那裏,讓人感到力、美和愛。
它赤裸裸,活生生,生命盎然。
雨亭也震驚了,他不相信這就是夢苑,盡管他應該熟悉她,但從未領略到她此時此刻之美。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