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活填房李慶年迎妾 擋子班王春桂從良(2 / 3)

到了第三天,周庸祐即準備轎子迎桂妹回去。宅子什物,都是預先準備的,也不必說。自從贖了桂妹之後,周庸祐因此在港逗留多時。

那一日,正接得羊城一函,是拜把兄弟李慶年因前妻沒了,要續娶繼室,故請周庸祐回省去。周庸祐聽得,當即別了香港,要返羊城。先回到東橫街府上,也沒有說在香港攜妓的事,即叫管家駱子棠(號念伯)上前,問李兄弟續娶繼室,可有措辦禮物,前往道賀的沒有。駱念伯道:“禮物倒也容易,隻是喜聯上的上款怎麼題法,卻不懂得。”周庸祐道:“這又奇事,續娶是常有的,如何你還不懂?”駱念伯道:“他本來不算得續娶,那李老爺自前妻陳氏在時,每欲抬起第二房愛妾,作個平妻,奈陳氏不從,因此夫妻反目。今陳氏已歿了,他就把第二房作了繼室。

這都是常有的事,也不見得奇異。偏是那第二房愛妾,有一種奇性,因被陳氏從前罵過,又沒有坐過花紅轎子,卻懷恨於心。今因李老爺抬舉他為繼室,他竟要先離開宅子裏,另稅別宅居住,然後擇過良辰,使李老爺再行擺酒延賓,用儀仗鼓樂,花紅大轎子,由宅子裏起行,前往現稅的別宅接他,作為迎娶。待回至宅子,又再行拜堂合巹禮。他說道:‘這樣方才算真正繼室,才算洗清從前作詩妾的名目,且伸了從前陳氏罵他的這口氣。’這樣看來,怎麼賀法,還要老爺示下。”

周庸祐聽得,答道:“這樣果然是一件奇事,還不知同社的各位拜把兄弟,究有賀他沒有?”駱念怕道:“蘇家的說道:‘李老爺本是官場裏的人,若太過張揚,怕這些事反弄個不好看。’許家的又說道:‘他橫豎已對人說,他自然當是一件喜事,斷沒有不賀的道理。’兩家意見,各自不同。隻小弟聽說,除了官宦之外,如潘家、劉家的早已備辦去了。”周庸祐道:“是呀!凡事盡主人之歡,況且近年關部裏兼管進口的鴉片,正要靠著洋務局的人員,怎好不做個人情?就依真正娶繼室的賀他也罷了。”便辦了寧綢喜帳一軸、海味八式、金豬一頭、金華腿二對、紹酒四壇、花羅杭縐各二匹,隨具禮金一千元,及金器等件,送往李府去。

到了那日,周庸祐即具袍帽過府道賀。果然賓朋滿座,男女親串,都已到了。

頭鑼執事儀仗,色色俱備,活是個迎親的樣子。及至新婦到門,李慶年依然具衣頂,在門首迎轎子,新婦自然是鳳冠霞帔,拜堂謁祖,花燭洞房,與及金豬四門的,自不消說。次日即請齊友誼親串,同赴梅酌。宴罷之後,並留親朋聽戲。原來李府上因有了喜事,也在府裏唱堂戲。所唱的卻是有名的擋子班,那班名叫做雙福。內中都是聲色俱備的女伶,如小旦春桂、紅淨金鳳、老生潤蓮唱老喉,都是馳名的角色了,各親朋哪個不願聽聽。約摸初更時分開唱,李慶年先自肅客就座,男客是在左,女客是在右。看場上光亮燈兒,嬌滴滴的女兒,錦標繡帳,簇簇生新,未唱時,早齊口喝一聲彩。未幾就拿劇本來,讓客點劇。有點的,有不點的。許英祥點的是《打洞》,用紅淨金鳳;潘飛虎點的是《一夜九更天》,用老生潤蓮。次到周庸祐,方拿起筆兒,時周少西正坐在一旁,插口說道:“這班有一小旦,叫做春桂,是擅唱《紅娘遞柬》的,點來聽聽也好。”周庸祐答個“是”,就依著點了。這時在座聽戲的人,個個都是有體麵的,都準備賞封,好來打賞,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