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心看這裏!”

嘉心聽到有人喚自己,才轉頭望去,卻是雪亮的鎂光燈一閃,她一發怔,常憶已經笑吟吟地將她的影象收入相機。

“啊,我就是喜歡偷拍,或者是,讓你猝不及防地被拍,”常憶一邊調整相機一邊走過來,笑著問道,“嘉心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為什麼?”

常憶放下相機,望向山穀外的廣闊天地,“因為隻有這樣,拍出來的才是真實自然啊。”她輕輕歎道。

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山穀深處,這裏仿佛是世外桃源,別有洞天,深冬的時節竟然還有細細溪流潺潺自岩石間隙流過,深色林木被青黑山色遮蔭,亦或是,重山因為了那些深色林木而顯得愈加青黑。

林睿和那些攝影師們都各自選了地點支起三腳架拍攝,林南風說是去找一個好地方了,嘉心正站在穀底望遠處,卻是被常憶乘機偷拍。

“啊,嘉心快來看!”常憶低頭擺弄相機,忽然驚喜地喚她。

她走近來,“怎麼了?”

“你拍得很有感覺啊,”常憶把之前的相片倒回來給她看,歡喜道,“你看,在青黑色的濕潤穀地,你微微仰頭遠望,白外套襯了黑發,身旁仿佛流動了靜柔的涼風……真棒!”

她低下頭看相機屏幕,上麵的自己正是回頭的一霎那,可自常憶口中描繪出來,又襯著青黑背景,好似真有那麼一點感覺。

“是你拍得好,”她有些赧然地笑笑,“還有,講得也好。”

常憶也一定常幫他拍照吧,那麼拍出來的相片,感覺也一定很好。

“你怎麼這麼謙虛呢,”常憶笑,又抬眼望山穀之上,指了指一個高坡對她道,“我覺得從那邊拍下來應該挺好,我們去那邊拍,你幫我看看選景好嗎?”

常憶指向的高坡在穀底上側一塊突出的地方,林南風沒來找她,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於是就和常憶一塊上去了。

她同樣不知道秦文景去了哪裏,不過,可能是因為她和常憶一起,他不方便過來吧。

正想著,常憶已經在高坡邊沿支三腳架了。

“嘉心,你去幫我找一下常遠好嗎?”她邊蹲下身弄三腳架邊自言自語道,“我這個架子怎麼支不上了?一定是常遠偷偷亂動過……”

“哦。”她反正沒事,就走開去找常遠,目光望向四處尋找。

“嘉心,”忽然聽到林睿喚她,她朝聲音那邊望去,看到林睿正衝她用力擺手,“不要在高坡邊沿走動,前些天這裏下過雨,容易滑倒!”

她點點頭,想到常憶的三腳架也是支在高坡邊沿,於是忙折回去。

可她恰恰是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

常憶好似是要直起身看選景,可坡沿裸露的岩石被雨水浸潤得濕滑,三腳架首先就沒支好,一隻支腳一滑,整個架子和架上的相機都往穀底墜下,常憶忙往前一步想要抓住,可卻支撐不住,整個人也都往外墜去!

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出口,已經有一個身影迅疾撲出抓住了常憶,可他自身也懸在了坡沿之外,於是隻來得及把常憶往回狠狠一推,他自己,還有那三腳架,都重重地摔了下去,在先前寂靜的穀底引發了訇訇回響……

所有人都不曾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個變故。

常憶驚魂未定地趴在坡沿,整個人瑟瑟地顫抖。

而她,則是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就看著那個身影一下子墜下去了,來不及讓她有任何反應……

“文景、文景……”她哆嗦著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邊走邊抹去眼中不斷湧落的淚,一直走到常憶身邊,然後再也支撐不住,驀的跪坐在地。

已經有人朝這邊跑過來,她好似想到了什麼,一個激靈後馬上撲到坡沿探出身去看,那個身影趴在穀底青黑的岩石上,一動不動,三腳架已經折壓在身下,相機也摔裂在旁邊。

“文景!文景!”她不可抑製地大聲慟哭起來,想要爬下高坡,可卻被人自身後緊緊擁進了懷裏!

“嘉心、嘉心!”他緊緊擁住她,顫著聲音道,“嘉心我在這裏,下麵的不是我……是常遠……”

常遠被迅速送往醫院。

常憶的臉色依然慘白,她的父母也趕了過來,一大堆人都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看著急救室門上的那盞紅燈無比憂慮。

忽然有護士急急推門走出,“誰是病人家屬?”

“我們是,我們是!”常憶和她父母馬上圍上前去,“我兒子怎麼樣了?”

“山坡不是很高,再加上可能有三腳架的緩衝,所以病人現在還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他大腿動脈被石頭劃破,急需輸血,醫院血庫存量不夠,他的血型是A型,你們誰也是A型的?”護士戴了白色口罩,隻是自口罩上方露出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

常憶的父母遲疑:“我們都是B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