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薌齋見店主燒的是鼓山老道的衣服,便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店主一見他闖了過來,便扔下衣,拔腿就逃。王薌齋預感事情不好,幾步追上店主,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他拎起來,追問原因。店主結結巴巴地說:“那老道不是我殺的,人是我埋的,衣服是我剝的,我冤枉啊!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王薌齋見他嚇得神經有些錯亂,知他是個安分人,於是說道:“快說緣由!不然,我一拳揍死你!”
店主哆哆嗦嗦地帶他來到客店後麵的一個小土丘上,指著一處鬆動的新土道:“那老道就埋在這兒。”
王薌齋拚命扒開土,扒了兩尺多深,扒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那屍體赤裸,前胸有五指抓痕,傷痕透骨,原來正是鼓山老道!王薌齋是位知情知義的漢子,他與鼓山老道接觸雖時間不長,但已深深愛上了這位肅穆可親的老者,老者孤苦伶仃,因為錯愛小白猿,徒弟如猢猻散,最後想不到遭此慘局。這時,王薌齋深深懊悔不該自己留在杭州,讓老者孤身遠行,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還能有個照應。想到這,王薌齋淚如雨下。
那麼是誰殺害老者呢?是店主圖財害命?還是老者遇到仇殺?從傷痕來看是鷹爪拳所傷,莫非他遇上了鷹爪小白猿和林鶯啼?或者又遇了武林強人,若論鼓山老道的武功是江湖上乘,不致於落到如此下場,莫非遭到了暗算?
王薌齋厚葬了鼓山老道,親手寫了一個木牌,上書:鼓山老道洪圖先生之墓。王薌齋再找店主,他店主不知去向,他急忙來到客店,隻見屋內空空。闖進一個小地窖,見店主正慌裏慌張地埋一件東西。王薌齋趕過去一瞧,原來是一支蘆管。王薌齋抄起蘆管,聞了聞,有一股藥味。他劈胸揪住店主道:“原來是你用這支藥管害死了老道!”說著,揮拳欲打。
店主慌忙道:“不,不是我,這支藥管……是一個女人留下來的。”
“那女人是誰,從實招來。”
店主一五一十地敘了原委。
原來兩天前,店裏來了一男一女,那男的風流瀟灑,年輕俊逸,身穿白袍,白鞋,頭戴白巾。女的水靈靈的,水綠褲,嫩紅襖,生得甜美秀氣。兩個人自稱是夫妻,同住後院一間上等房間。店主見他倆像是富貴人家,不敢怠慢,殷勤招待。店主見他們總是鬼鬼崇崇,小聲嘀咕什麼。有一次,他倆把他喚到房內。那男的問:“華山上可有一位叫劉丕顯的武術家?”
店主如何不認得劉丕顯,他是陝西省有名的神腿,鷹爪拳十分厲害,常年隱居華山西峰峰巔。他養著一群蒼鷹。那鷹全被他馴化,頗通功夫,演練兵陣,傳遞信息,挑水送飯,樣樣都行。有時在華山腳下也能看到西峰上有蒼鷹盤旋,甚是壯觀。
那女的問:“之幾日劉丕顯在華山上嗎?”
店主道:“前幾天還攜鷹到店裏閑坐呢,他是下山溜鷹的。”
那女的又問:“他馴化養的老鷹夜間宿在哪裏?”
店主道:他院內有隻大鐵籠,籠高十尺,有一間房子大,晚間那老鷹自然飛進去睡覺。
店主道:“說不好,這兩嶽華山上常有隱士匿者,山高壁峭,一般人難得上去。那東峰上祥雲繚繞,據樵夫說,每晚都能聽到‘哼哈’之聲,非常駭人,不知何故?”
昨日中午,又來了一位投宿的老道,一口福建話。他長日奔波,疲憊不堪。占主領他到前院裏一間房子住下。昨晚,店主出來解手,見房上有人,他忙躲到一邊觀看。但見一個女子一招“倒掛金鍾”,腿勾住房簷,正往老道屋裏偷看。一忽兒,她從懷裏掏出一支蘆管,又掏出一個小包,蘆管橫到嘴上,從小包裏撚出一些藥末,然後對著窗戶吹起來。溶溶月下,店主認出那女子正是後院裏住的那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