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時候把徘徊的腳步停息下來了。不要等到錯過了,失去了,才明白原來珍寶曾經那麼真實的近在咫尺,而自己卻沒有及時的伸出手去,將其握在掌心。
“之前的一千天已成過去,此後的一千天,一萬天……你願意和我共同度過嗎?”穆寒問。
我舉起玻璃杯與穆寒的杯子輕輕相碰,然後,凝神望著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切盡在不言中。
穆寒的臉立刻布滿了喜悅,他握著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親吻著,在麵頰上不停摩挲著。我很感動,心被溫柔的蜜汁浸泡,甜到極點。
葡萄酒中的精靈在我的血管裏穿行,魔力滲透到我魂魄的最隱秘的角落。我的思維在漫無邊際地飛舞,我的言語在絮絮叨叨地訴說。很多久遠的飄忽的記憶浮現出來,讓我開懷的,令我哀傷的;屬於童年時代的,跨越青春歲月的;以及關於我的爸爸,媽媽,和朋友們的……我都毫無挑揀地講給穆寒聽。
穆寒用豐富的表情配合著我,一忽啞然失笑,一忽愀然蹙眉。他是個稱職的聽眾,奉獻了最體貼的耳朵。但同時,他又堅守著一張非常吝嗇的嘴巴,不舍得回報給我同樣無所保留的傾訴。
我的意識有片刻的怔忡。
都是葡萄酒惹的禍。我暗暗譴責那遊弋於葡萄酒中的精靈,是它讓我在穆寒麵前毫不設防,一覽無餘。
我止住話匣,扭轉頭,看到玻璃窗上映出我的酡紅臉頰和迷離眼神。
窗外的街道和高樓大廈也似乎失去了原有的棱角,變得模糊圓潤起來。
接著,我看見馬路對麵商廈的門口有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身材頎長,步伐矯健,那人正在和一個滿頭海藻般卷發的女子俯首帖耳地親熱交談。是於焉嗎?我不敢肯定。
我醉了。
後來是怎麼回到錦廬,怎麼睡在床上,我都不記得了。直到第二天醒來,回想前一天的情景,竟仿佛是一場夢,無法拚湊出清晰的輪廓。
一串葡萄是美麗的、靜止的、純潔的;而一旦經過壓榨,它就變成了一種動物。因為它在成為酒以後,就有了動物的生命。這是美國作家威廉?楊格說的一句著名的關於紅酒的話挺。我的第一任男友就是因為這句話才開始接觸紅酒的。
我和他交往時,經常聽他發表關於葡萄酒的高談闊論。比如,他說葡萄酒兼具了動物和植物的雙重特質,既有植物的深沉和靜默,又像動物那樣,時刻睜著虎視眈眈的雙眸,伺機以動。因此,千萬不要輕視這個綜合體的智慧和狡黠,它會讓你在不經意間丟盔卸甲,輸掉全部。而且,在人群中,也有一些隱藏著與葡萄酒相似特質的人。如果你被這樣的人所惑,醒來後,很可能會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當初,聽他如此這般地闡述自己對葡萄酒的理解時,我並沒有生出多少共鳴,而今經過了許多的日月輪回之後,我的內心突然有了深刻的領悟。
在葡萄酒貌似柔順的外表下,蘊涵的是顯而易見的陽略與不易察覺的陰謀。葡萄酒的色澤越誘人,香氣越醇厚,那陽略越難以抗拒,陰謀越險惡叵測。
我告誡自己,今後,要對葡萄酒保持足夠的戒備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