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頂綠帽(2 / 2)

魯直不願被人看到他豬頭人腦的樣子,拒不肯出門,我也樂意作陪,省得在外頭亂竄時碰到顧老賊的爪牙。到第五日晚,魯直額頭上的傷漸漸愈合,小皇帝突然派人來請,說是有要事相商。說來也怪,皇後失蹤這麼大的事,宮裏竟然半點消息都沒傳出來。除了小皇帝這幾日身體不適沒有上朝外,一切風平浪靜,真是詭異。

尚書大人聽說小皇帝召見,急急追了過來,拉著魯直在書房唧唧歪歪吩咐了一番,麵色肅穆地出門。臨走前,他似乎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不知為何,明明是九月還算暖和的天,我竟覺得有種刺骨的寒氣。

雖然我們出門的時候天早黑了,可魯直拒不騎馬,非拉了我坐上那黑漆漆的轎子,一步三搖地把我們送進宮。按理說我隻是個書童,是沒資格坐轎的,可魯直非拉了我一起,還說什麼長夜漫漫,孤寂難眠之類的鬼話。我竟信了他,他娘的,坐了以後才知道上了大當。那廝根本就是串通了轎夫故意整我。

到宮門的時候,我早已被顛得七葷八素、不省人事,還要忍受魯直無情的嘲笑,說我沒有富貴命。見鬼的富貴,小爺我連皇後寶座都坐過了,還有誰比我更富貴?話說回來,當初假扮皇後大婚時坐的轎子那才叫穩當,這皇家的轎夫就是尋常百姓不能比。而我——不就是天生的皇後命麼?

不知到了哪個宮門口,轎子被攔了下來,我暈暈乎乎地下轎,坐在路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魯直那個沒良心的連句安慰的話也沒說就心急火燎地進了內宮,剩我一人坐在原地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什麼江湖義氣,全是放屁。

不過這也有好處,若魯直真把我拴在他褲腰帶上,我哪有時間去“查案”。

沿著又深又高的走廊走了好長一段路,再結合途中所見匾額題字,我很快猜出自己所在之地乃是興華門。好歹也在皇宮裏混了一個月,大體方位總錯不了。東兜西轉終於到了要找的地兒,心疼地從懷裏掏出最小的一錠僅一兩重的碎銀子往看門太監的手裏一塞,笑嘻嘻道:“在下是吳總管鄉下的親戚叫小離,麻煩公公通傳一聲。”

那小太監也是個聰明伶俐的主兒,也不問我怎麼進得宮,不動聲色地接了銀子,一貓腰就進了屋。不一會兒又迎出來,滿臉都是恭敬奉承的笑。“原來是離少爺來了,吳總管正在裏屋等您呢。”

這吳總管是老頭子的師弟,也不知怎麼就進宮做了太監,幾十年掙紮沉浮也官居高位。當初我非要接這單生意,老頭子拗我不過,就差吳老爺子暗地裏關照我。說起來的話,若非他一直與我暗通有無,這一個多月我還真難熬。

不敢跟吳老爺子說起丟了寶貝的事實,隻說是大事,事關性命。老爺子爺不多話,揮揮手便差人去查,閑下又和我扯談。老爺子是個笑麵狐狸,狡猾得緊,我才跟他說了一會兒便警覺不對勁。這老爺子有種魔力,讓人不知不覺就掏心掏肺地把所有話都說給他聽。

於是我賊兮兮一笑,開始裝傻,一問三不知。老爺子說了一陣,見我乖覺,“嘎嘎——”笑了兩聲,指著我直搖頭。我能看出他對我的關心,可是,麵對這樣狡猾的老狐狸,我實在沒有辦法像對老頭子那些敞開心胸。

聊了許久,又吃了盤點心,出去調查的小太監終於回來了,恭敬地遞給吳老爺子一張紙卷。老爺子看了眼,又遞給我。那上頭寫了五六個名字,老爺子指著前三個道:“這是今兒請假的三個,一個家裏媳婦生孩子,一個家中老母臥病在床,另一個昨兒在長春池溺了水。其餘三個都是上回圍獵時受的傷,已半月有餘。”

竟然沒有一個是從六天前開始請假的,我不由得更加迷惑。難不成小皇帝真戴了綠帽子?

真是油光發亮一朵綠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