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紅戴綠天津人(1 / 3)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人生四要素,衣食住行度日忙。這衣,被排在了生活的頭一位。為什麼?因為除去避風擋寒,最能襯托人的風度、最能反映人的審美也最能概括時代情趣的就是那常變亦常新、流行複回歸的衣裳。

天津依河傍海,按說,穿著上應該偏好河的碧綠,海的蔚藍,可是不,天津人,特別是天津女人,朝朝代代中意的都是從裏到外的一身紅衣,走在街上,如同一簇簇跳動的火苗。

專家們追根溯源,發現街上流行紅衣衫絕非簡單的個人好惡,而是表現了天津人心理和信念上的一種祈盼。一則紅色代表熱烈,與天津人豪爽、直率的性格相合;二則紅色曆來被看作吉色,民間認為有它遮身,盡可躲災避邪;三則天津人普遍崇拜海神天後(俗稱“娘娘”),而她海上救難時的紅衣裝束也便成了一種時尚的模板。

但是天津紅又不拘泥於正宗的“媽祖裝”。南海一帶婦女著“媽祖裝”,梳“媽祖髻”,紅褲半截為黑色,紅衣的一角也要綴以黑布(名剪衣),這是自謙的選擇。因為傳說中的媽祖“海上翻飛著朱衣”,媽祖尊貴,民間婦女自然不能像她一樣全身皆紅,而要綴上黑布以示位置的差異。天津女子則不然,既然崇拜,那就徹頭徹尾的模仿,原樣照搬,穿無禁忌,不單紅衣紅褲紅鞋紅襪,還要頭簪紅花、襟掖紅巾,家裏更是紅窗花、紅窗簾、紅台布、紅桌椅圍子,從頭紅到腳,從裏紅到外,儼然一束束燃燒的火焰——這就是天津改裁後的“媽祖裝”,而這“媽祖裝”裏裹著的是她們營造的獨具天津韻味的媽祖氛圍。

而且,一改不可收。到今天,天津人仍然對紅情有獨鍾,誰趕上本命年(因為這一年是一個人的屬相和該年幹支排列的生肖重疊的年份,12年一輪回,傳說人多有難),不論俗雅,至少在除夕之夜,都要係上一條紅腰帶、套上一件紅內衣,以求來年能有一個平坦的開局。

天津人的穿著,比顏色變換更快的,是款式。

天津和平區東南角興安路的一個普通居民小區裏,住著65歲的天津市文物博物館學會民間收藏專業委員會常務副會長何誌華。他家的不同凡響在於,五六十平米的小單元裏竟藏有上千件自清代至上世紀50年代的典型服裝,就像一個專業的服飾博物館,吸引著海內外的目光。

那些“寶貝”平時都鎖在櫃上、床下的箱子裏,目錄卻是刻在何誌華心中的,想找哪個式樣,隨手開箱,第幾層,一準平展地拿出來。

對那些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門道的舊衣服,何誌華不光賞藏,還重研究。他說,清代以來,旗人的著裝習慣開始影響中原地區,是曆史上“胡服騎射”、“開放唐裝”之後的第三次明顯突變。

天津當時籠罩在漕運文化的風格下,居民來自五湖四海,各地域有特點的服飾全都集中在天津,使天津形成了一個中國服飾文化的彙集地。當時的天津雖然不能說出服飾有什麼特點,但看到全國各地區的民間服飾。

曆時數千年的寬袍大袖拖裙盛冠,瀟灑富麗,纖細柔弱,與衣身修長,衣袖短窄的清代服裝形成鮮明的對比。天津及各地區也受到了旗裝——“袍”的強烈影響。清代的服裝用料節省、製作簡便、穿著方便,這是後人易於接受的主要原因。清代天津的服飾內容主要以旗裝為主,基本都是“袍”。男人有長袍馬褂,女性有旗袍羅裙。這類服飾多為合領、右衽,領、襟、袖使用寬大的襴邊作為修飾,袖子短而口寬,長及手;袍在身側開高衩,下穿寬口大褲,足穿花盆鞋。部分清代的服飾沿襲明代的風格,以大褂和大衫為外衣,合領右衽,短袖而寬;下穿寬大的百褶裙,裙長及足,內穿寬口大褲,不穿繡花鞋。天津婦女的服裝麵料上比較考究,衣服圖案多取吉祥的寓意,領部、袖口、下擺都加有施繡的“絛子”,現在的天津人還一直沿用當時的俗稱——“花邊”。

清代的八旗軍事分為滿八旗、漢八旗、蒙八旗。很長時間以來,許多人都認為,天津離北京很近,沒有多少旗人居住在天津,其實天津當時就有了旗人,而且天津的旗服是由葛沽發展起來的。

雍正四年(1726),清朝在天津設立了水師營,並分設府治駐防在葛沽盧家嘴。當時,滿八旗在葛沽“建駐防城堡,內蓋兵丁營房4000間,堡門4座,炮台4座,八旗衙門及火攻營、火藥房、演示廳以備守望……”。隨著駐防八旗兵民的遷入定居,這裏漸漸成為了滿族聚居的地方,在天津乃至全國形成了八旗子弟大分散小聚居的形勢,而旗服也隨著八旗兵民與天津人的接觸被天津人所接受和效仿。

何誌華拿起一件藍色的長袍,指著長出袖口的一塊有弧形的布說:“這就是大家一直熟知的‘馬蹄袖’,因為把它打開後,形狀與馬蹄差不多,所以被稱為‘馬蹄袖’。”據他講,這是清代滿族男女服裝的袖式,也稱箭袖。清初,滿族男子所服旗袍,袖口較窄,袖端多加一塊長可露指的半圓形獸皮(後改布質),因其狀酷似馬蹄而名之馬蹄袖。征戰、打獵時射箭方便,禦寒保護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