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 / 3)

“我……”徐亮知道自己這樣說心裏有愧,但他還是說:“我不是怕你幹傻事嗎?”“老徐呀。”楊金環消消氣,又蓋上了被躺下,然後說:“你呀你呀!讓我怎麼說你呢,你也是當過領導幹部的,這覺悟怎麼連一般群眾都趕不上呢?”

“楊金環,你這麼說,我可就要多說兩句。”徐亮一聽就不是心思,把被一掀,幹脆坐了起來,“你說,這幾年你那回去省城看陳文魁我沒答應,精神病院那次要錢不都是我出頭給張羅的……好事都讓你占了,好像我什麼事情也沒做過事的?”楊金環嘿嘿笑了兩聲說:“這些年,你是為陳文魁做了不少事情,大家心裏都有數,也都看在了眼裏,那你為什麼就不能再幫幫我呢,”她說到這兒,停了停,深情地瞧了徐亮一眼,問:“如果你還當這個支部書記,遇到這事,你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徐亮把頭扭向一邊,不敢正視楊金環的目光,說:“那還不好辦,按政策辦嗎,知青該返城的都走了,讓他也返城,就不是咱們隊的人了,誰都省心。”“老徐,”楊金環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不是我說不中聽的,你這樣想是不是太損了,如果把陳文魁就這樣推給他父母,那治病的費用他們能招架得了?”

“那我不管,但有一條,你得知道,”徐亮用強硬的口氣接話說:“回來可是回來,你可絕對不能往家領。”“往家領能怎麼的?”楊金環也不示弱地問:“你還能把他攆出去呀?”

徐亮說不過楊金環,就反問:“你怎麼老是和我頂著幹呢?”

省農科院小禮堂裏濟濟一堂,坐滿了全院幹部、科研人員和部分職工,主席台上隻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院長婁東方,另一個是彭大誠。彭大誠胸前戴著一朵大紅花,顯得有點兒拘束。主席台上的會額是:深入開展農業學大寨活動,向彭大城學習動員大會。

“同誌們,現在開會。”婁東方激動地介紹說:“剛剛結束的全省第五屆勞動模範代表大會,表彰獎勵了全省在深入開展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活動中湧現出來的48名有成績的個人,其中就有我們院的農作物栽培專家彭大誠同誌--”

會場頓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黃春雁已經來這裏實習兩天了。她接到通知,也參加了這次大會,坐在最後一排靠窗戶角的一個座位上,聽著院長的講話,不時偷著正麵瞧瞧戴著大紅花和院長坐在一起的彭大誠。仿佛怕別人察覺自己是在做一件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大家知道,”婁東方接著說:“彭大誠同誌根據‘葉齡診斷’原理研究的‘高寒地區水稻葉齡診斷栽培技術’在我們實驗室獲得了成功,又在院農業學大寨科學實驗田小麵積栽培成功,使寒地水稻每畝可增產210斤左右,已經得到了國家農科院的認可,這對我省大力推廣水稻種植,將是一個很大的貢獻--”

會場裏又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黃春雁聽著聽著心情激動起來,說起來,自從進了大學,特別是聽了彭大誠的農作物栽培專題課以後,又加上各方麵因素的感染,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農作物栽培這個專業,並且更加體會到陳文魁為什麼那樣專心用土辦法研究寒地水稻品種資源了。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還要進口糧食,國家提出要以“農業為基礎”的國民經濟發展方針,作為新中國一名有誌青年應該積極努力這方麵多做些貢獻。但是,她並不為自己怕苦怕累不願在農田裏出大力、流大汗而內疚,她覺得她不是那塊料。這一段上大學的實踐表明,自己的智力、性格非常適合這種研究。當然,幾年的下鄉生活也給了她不少感性認識,是愛上這一行的基礎,這是不可否認的,要是沒有叢娟娟在自己和彭大誠中間,要是沒有和陳文魁過去的感情糾葛,她真的感到彭大誠是她最敬重又是最值得愛的人,聽著,想著,她又瞧了彭大誠一眼,發現彭大誠正目不轉睛地也瞧著自己,好像旁邊的人也在瞧著自己。她急忙一扭頭,把臉轉向了窗戶,哪知一個貼在窗戶玻璃上的腦袋正在怒視著她,她一眼認出來,是叢娟娟!

叢娟娟在資料室工作,因為進了一批新書,領導讓她抓緊整理一下投放閱覽和借閱使用,就沒讓她參加這次會。她呢,既想參加,又不想參加,卻很關心這個會,就不時地向小禮堂的入口看。她一眼看見黃春雁進了會場,就再也沒心思去整理資料了,不由自主地溜出了閱覽室,但又不能進會場,就在外邊轉來轉去,好不容易才搜尋到黃春雁的位置,當黃春雁朝窗戶一轉臉的時候,她“呸”地一口吐沫使勁噴去。黃春雁下意識地一躲,隻見玻璃上帶沫的唾液就像一個趴在上麵的蒼蠅正在懶洋洋地伸頭展翅、蹬腿一樣在攤開著,心裏一陣惡心,再瞧時,叢娟娟已經揚長而去,沒影了。想起來院實習的第一天,叢娟娟在門口截住自己,就沒少作妖。黃春雁真想找院領導,找彭大誠說道說道,想前思後,還是忍下了。她想,別說在這實習三個月,就是一個月、一周看來都很令她難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