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3)

“春雁,你等等,”黃春雁剛要出門,被陳李氏追上叫住:“解放給文魁的衣服包裏,還有兩件上衣,寫著名字,有你一件,還有楊書記一件,你給捎著吧。”黃春雁轉身接過衣服,從衣兜裏取出一張小紙條,她一看落款,高興地說:“娟娟--是娟娟自己設計的。”

“噢,”陳李氏打量著黃春雁手中的衣服:“是娟娟送的呀,真漂亮!”黃春雁也很喜歡地一抖衣服,在身上比量比量。陳李氏又說:“春雁,穿上試試。”

黃春雁穿上,照著鏡子,一轉身:“大嬸,是挺漂亮,我早就說娟娟聰明過人。”“可不是,她將來一定有出息。”陳李氏說著,聽見廚房有響聲,忙跑過去一瞧,見陳文魁正用水瓢喝涼水,就嚷:“文魁--”陳文魁像沒聽見,仍不吱聲地揚脖兒喝水。

“文魁,”陳李氏上前一把奪過水瓢:“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以後不要用瓢喝涼水嘛,客廳裏有給你涼好的白開水。”陳文魁平靜地說:“我不知道呀!”

“什麼不知道?”陳李氏有些慍怒地說:“我告訴你好幾遍了。”陳文魁咧了咧嘴,笑著跟陳李氏走了出來,見黃春雁站在鏡前端詳著身上的新衣服。陳文魁走上去扯扯黃春雁的衣襟,用鼻子聞了聞,然後豎起大拇指:“好,好啊!”

“看就好好看,”陳李氏拽一把陳文魁說:“怎麼還聞呢?”陳文魁嘿嘿地傻笑了兩聲,黃春雁瞧了瞧他,然後說:“文魁,在家幫著多幹點活兒,我走了。”她夾起那件給楊金環的新衣服和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又對陳李氏說:“大嬸,我走了。”

聽說黃春雁要走了,陳榮焦也從裏屋出來,和陳李氏一直把她送了好遠,才返回屋裏。陳文魁站在門口,等陳榮焦和陳李氏走到跟前,問:“雁子穿著新衣服要到哪去兒呀?”陳李氏笑笑,沒有馬上告訴他,陳文魁就跟在後麵,屋裏屋外地打聽。陳李氏隻好如實地說:“去場部講水稻課去了。”

“混蛋,”陳文魁生硬地罵了一句,然後向四處張望著:“怎麼不告訴我一聲。”他說著就要出門。陳榮焦追出來,拉住陳文魁問:“你這是要上那兒去呀?”

“她那兩下子能趕上我嗎?”陳文魁還是固執地向外走,“我找找她去!”陳榮焦沒有鬆手,跟著他快走了幾步:“你到哪兒找去呀,她去場部了。”

陳文魁遲疑了一下,停下來:“那我出去溜達溜達。”陳榮焦放開手,大聲囑咐:“可別走遠了。”陳李氏也跟了上來,瞧著陳文魁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李氏一步三回地和老頭子進了屋,她坐沙發上問陳榮焦:“老陳,昨天夜裏我沒睡著。”陳榮焦也坐在沙發上:“還說呢,我也是。”

陳李氏心裏很堵疼地說:“不說吧,心裏老是癢癢巴拉的,說吧,又沒法開口。”陳榮焦看了看老伴兒:“就是說了,也讓人家春雁難為情。”

“就是啊,”陳李氏說:“以人心比自心,要是咱家的姑娘嫁給一個還沒好利索的病人,就是過去感情再好,心裏也不是滋味。”陳榮焦說:“我看文魁倒雁子雁子的總是不離嘴,一見不到就找,不過,還沒有結婚這個意識。”

“老陳,”陳李氏看著陳榮焦說:“他們不能總這樣下去了,我想了個辦法,你說這樣行不行?”陳榮焦沒有說什麼,靜靜地看著老伴兒。陳李氏說:“彭老師對春雁愛慕得不得了,春雁對彭老師也不錯,這誰都看得出來,要不咱們這樣--認春雁一個幹姑娘,讓他們成親,咱們在一起過,既照顧了文魁,又成全了他倆。”

“嗬,老伴,”陳榮焦笑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呀,咱倆想到一塊去了。”陳李氏驚訝地問:“你也這樣想過。”

“是,”陳榮焦說:“這兩天晚上我睡不著就這麼想,左想右想,怕說出來你不同意,就是惦記著怎麼和你說,這一想,就更睡不著了。”“老陳呀,”陳李氏也笑了:“看來,咱老兩口子可真是同床同夢,我沒考慮說出來你不同意,我是擔心文魁這孩子又懂又不懂的,怕他再犯病鬧起來。”

陳榮焦說:“這些日子,我觀察了,問題不大,文魁沒這種結婚的意識,還是過去腦子裏留下的東西,隻是喜歡春雁,咱們不能耽誤人家春雁一輩子呀。”

“說的就是呢,”陳李氏接話說:“你要是有這個把握,幹脆就把咱們的意思捅開,我看,你先和彭老師商量商量。”“好。”陳榮焦說著就站起來:“正好春雁這兩天總去場部講課,文魁溜溜達達的也不惹什麼禍,我現在就去找彭老師……”

正是大上午的時候,人們都在地裏忙活著,秋陽還是像盛夏裏的日頭一樣,明晃晃的,大街上見不著幾個人影,陳榮焦急步向連部走去,他想趁沒人時候能單獨和彭大誠談一會兒,這一段日子,彭大誠忙得沒黑沒白的,眼看著就要開鐮了,不說這心裏一直壓抑著。

彭大誠正在辦公室裏用天平稱一小堆一小堆的稻粒兒,聽見門響,轉身瞧見陳榮焦站在門口。“大叔,快進來。”彭大誠高興地上前把陳榮焦讓到椅子上坐下,說:“嗬,千粒重比我和黃春雁估計的還要理想多了,這樣看,畝產可達到1200斤左右。”

“這樣好,好!彭老師--”陳榮焦回答著,連站起來,嘴嚅動了兩下,想說什麼,又不知從哪兒說起。“大叔,”彭大誠從陳榮焦進屋時的表情中,就看出了他找他是有話要說,彭大誠也感覺出他要說的內容,就笑著說:“你有話就別擱在心裏憋著了,說出來吧!”

“彭老師,”陳榮焦一聽,這嘴就更張不開了,他在彭大誠的再三催促下,隻好把和老伴的商量的事向彭大誠學了一遍。“大叔,”彭大誠不等陳榮焦把話學完,就笑著打斷說:“我喜歡春雁不假,不過,那可不行,青年人之間即使有了愛戀的對象,你愛我,我也愛你,由於種種原因可能和另一個闖進生活裏的人又有了愛戀感,這種愛不能再由別人給亂配,因為愛是有那麼一條要遵循的心跡的軌道的,春雁已經深深地走進這條軌道了,那是無論如何不能出轍的。”

“彭老師,”陳榮焦不安地說:“就文魁這個樣,我們老兩口子都覺得不能結婚,我們不能耽誤人家春雁一輩子呀,你要是覺得行,這話由我們老倆口子去開口和她說。”“大叔,”彭大誠也有些不安地說:“你們二老就不必操心了,還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