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輝無力地搖了搖頭,說:“這兩個病人都很特殊。這個管文軍是一家大型醫療器械企業 GungNail的高管。這家企業跟我們醫院業務十分密切,所以他入院後的一切事務都由我們照料,家屬基本上不用費什麼心。而且,這已經是他第 6次入院動手術了,是進一步修複上次手術的後遺症,家屬每天也就來看一下。今天的手術是根據何主任的時間臨時加的,知情同意書也早就簽署過,家屬不在場是很正常的事。”
“哦!”羅半夏點點頭,“那麼,這個汪峰又是什麼人?”
“他呀!”柯振輝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屑,“他是一家藥廠的醫藥代表,經常跑我們醫院,很多醫生護士都認識他。這次他得病,好像是院裏的領導親自給他安排的病房,大概之前跟領導有些利益交換吧。”說到這裏,何清玄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應該覺得這個實習醫生太不像話,如此耿直的個性恐怕日後將很難在此地立足。
不過,柯振輝渾然不覺,繼續說道:“他是自己來看病的時候被收住院的,好像在本地也沒什麼親人,一直就沒見到有什麼家屬或者朋友來探望過他。”
羅半夏用手托著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嗯……這麼說來,很有可能是你推錯了人,把汪峰當成了管文軍。然後,這個汪峰在手術室裏麵被殺害了。”
“羅警官,關於這一點我認為也有待商榷。”何清玄客氣地插話道。
“怎麼說?”“既然病人都搞錯了,那麼也有可能這個汪峰在推進手術室之前就已經被殺。畢竟他身上蓋著病號服,一時之間我們也發現不了!”——汪峰在進手術室之前已經被殺!?杜文薑覺得這個思路非常了不起,一下子就解決了很多疑團。
“可是,法醫的屍檢表明,汪峰應該是在停電的那段時間被害的。”羅半夏想起了法醫張成龍的判斷,“也就是說,他應該是在手術室內被殺害的。”
何清玄用力搖了搖頭,說:“不一定。法醫隻能判定死了沒多長時間,卻不可能精確到十幾分鍾之內。死亡時間的判斷,相差半個小時是很正常的。況且,臨床上也有某些手段,可以延遲對死亡時間的判斷。”
羅半夏暗暗抹了把汗,這是行家遇到了裏手——同樣身為醫學專家的何清玄如果要質疑法醫張成龍的結論,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可是,剛才柯醫生說確認過手腕帶上的名字,為什麼後來手腕帶又被換回來了呢?”杜文薑說,“凶手是故意要造成汪峰死在手術室的假象嗎?”
何清玄眯起眼睛,說:“我猜,凶手應該是在小柯推病床到手術室的路上,把病人的手腕帶更換過來的。至於動機嘛,或許是想嫁禍給手術室裏的某個人吧?”
羅半夏覺得這個說法站不住腳,卻又不好當麵駁斥,隻得使勁擺了擺手:“那個……先不說這個了。還是回到剛才的假設,汪峰被當成了管文軍推進手術室。何主任說自己看錯了,而柯振輝又記不清了。難道當時就沒有第三個人見到過病床上的人嗎?”
這番問話提醒了柯振輝,他像醍醐灌頂般地跳了起來,答道:
“有!龔珊珊在協助我推病床進去的時候,見過病人的臉。還有,童曉顏一起幫忙把病人抬上手術台,她可能也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