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們也要走了，”蕭褚越回頭用目光征詢蘇憶雙，不待她回應搭住她的手，輕柔道，“雙兒，一起走吧。”
蘇憶雙瞪著眼睛敢怒不敢言，誰跟你是我們，誰準許你這麼親昵叫我，不要這麼自來熟好不好，更不要讓別人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好不好！看起來病怏怏的閔王，手勁不小，怎麼也掙脫不掉。
四人兩兩並肩前後走出安隱寺，蘇憶雙總覺得背後有兩道強烈的目光一直跟著自己，又沒有什麼理由回過頭去，直覺得難受。
把閔王送到馬車前，蘇憶雙熱情揮別，趕緊走趕緊走，走得越快越好。搞得蕭褚越覺得她多不想看見自己似的，無奈隻好就此別過：“蘇憶雙，本王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別無他心，你別誤會。別忘了，我們還有半盤棋沒有下完，那半副殘局我已讓人拓下來保存好，希望下次有機會把它下完。”
蘇憶雙料不到他會自降身份說出這番話來，心裏的戒備鬆了些，苦笑搖頭：“我並不認為閔王殿下對我有企圖心，隻是我不敢高攀而已。”
隔著一層簾子，裏麵傳出來一聲嗤笑，馬車已從麵前過去，留下一句話傳入蘇憶雙的耳朵裏，“你我皆是紅塵軟杖之凡夫肉身，生死有限，佛緣無邊。既是相遇，不必絕人以逃世，本王又不是洪虎猛獸，你怕什麼。”
接著是又一輛馬車駛過。
從山上望下去，城中房屋櫛比鱗次，街道縱橫交錯，人如螻蟻，唯有安隱寺一年四季翠綠環抱，讓人忘了春秋交替。身後的目光太過強烈，蘇憶雙遍體難受，直衝他喊：“風弋，你一直看我幹什麼？”她還以為他會和納蘭映雪一道回去。
英眉緊皺，掃了蘇憶雙一眼，風弋淡淡道：“回家。”
“上馬。”
看著風弋向她伸出去的手，蘇憶雙覺得莫名其妙，走去牽自己的馬來。風弋攔在了身前，目光裏透著認真嚴肅：“蘇憶雙，我有話問你。”
蘇憶雙犯了個白眼，摸著自己的寶貝馬兒，瞥了一眼氣場不對的風弋，嘴裏抱怨道：“你有什麼就說唄，我在聽啊。還有，你臉上的神情別太嚴肅行不行，看得我心裏毛毛的以為自己又做錯什麼事了。”
“你要嫁給宋扶悠？”風弋開門見山問她。
蘇憶雙一怔，頓時啞口。他彎下腰，麵對麵與她咫尺相望，那雙無波無瀾的深藍眼睛裏落了一抹掙紮黯然之色，仿佛黑夜沉降在耀眼的雪山，細水長流的默然，絲絲入心，寒涼入骨，飽含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蘇憶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用一個落地有聲的字回答他：“是。”
刹那的沉默。
風弋已尋回平常顏色，抬起臉朝著天深吸了一口氣，動動嘴唇說了句什麼。馬在地麵上揚起蹄子，馬鼻子裏發出噗嗤噗嗤的叫聲蓋住了他的話，蘇憶雙正好沒聽到，衝他喊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什麼。”風弋淡淡看她一眼，揚起馬鞭塵土歸遠。
《淮史·風王傳》批注詩曰：駿馬年少青山行，古寺暮鍾悲歡隱。而立已蒼老，往事依依長。了卻平生長恨事，烽煙十裏英雄塚。羌笛一曲為誰歌，金宮玉碎不複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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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本來就是用來離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