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何止是個苦差,簡直就是個炸彈,要是處理不當,一不小心便是屍骨無存!
看來,那王武是在劫難逃了,調戲世家嫡女,誣陷朝廷命官,又在證詞上簽字畫押、欺君罔上,條條都是死罪。
他死了不要緊,可整個慶陽王氏恐怕都得跟著他一塊覆滅。
王氏做為皇帝的左膀右臂,如果一旦倒台,那麼對皇室的損失可見有多大。
想到這兒,刑部尚書隻覺全身冷汗連連,如果他定了陳氏的罪,那麼就等於得罪了鄭氏,如果他定了王氏的罪,那麼就等於得罪了皇室,如果他製造點證據讓兩方人都脫身,那麼就等於得罪了上官氏。
這三方勢力個個都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如今,他可真是……
唉……
刑部尚書抬眸狠狠瞪了一眼站立在一旁顫顫巍巍的何大人,這欺軟怕硬、昏庸膽小的家夥,真是糊塗到了極致。
此事漏洞百出,他不想著怎麼徹查清楚,就僅憑著那王武的一紙證詞便直接上奏給了皇帝,讓皇帝也陷入了兩難之境。
如果沒有他慶陽長史的遞上去那本奏折與那紙證詞,那麼皇帝大可以裝傻充愣,一切就都還有轉機。
可,可如今王武的三項罪名因為那紙證詞與那本奏折皆以成立。
這讓他如何決斷?
刑部尚書微微斂眉,良久,他才做出了決定。
上官氏盤踞元曆大陸數百年,深根蒂固,連皇室都忌憚三分,不敢與之正麵交鋒,他自然得罪不起。
皇室是南楚的掌權者,雖然如今朝局不穩,但畢竟手握生殺大權,他若是定了王氏的罪,導致這慶陽十萬兵權易主的話,皇帝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既然上官氏與皇室都不能得罪,那麼他就隻有對不起陳氏了。
陳氏的背後雖然有威武將軍府撐腰,但終歸隻是鄭氏昔日裏的一個舊部,他就不信鄭氏會傻到為了給陳氏報仇而針對他。
一顆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棋子,棄了便棄了,鄭氏完全可以重新提拔一個部下上位。
可他還是漏算了一點,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或許是有人在背後默默操控,謀的就是王氏的兵權。
所以,他的如意算盤最後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功虧一簣。
刑部尚書緩緩朝門口的台階走去,待上了三層台階之後,他微微抬了抬手,大聲道:“好了,大家都安靜安靜,聽本官說幾句話!”
圍觀的百姓見朝廷派來的京官終於肯開口講話了,個個都十分默契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定定的望向台階之上的刑部尚書,等著他的下文。
刑部尚書見周圍一片寂靜,也不多做耽擱,直接開口道:“我奉聖上旨意前往慶陽調查此事,自然會秉公辦理,之前,先有上官小姐伸手指證陳家公子,後有王家公子簽字畫押的證詞,人證物證俱在,本官不能僅憑爾等的一番言辭便推翻之前的所有證據,所以,若是沒有任何人證或者物證能夠證明陳家公子確實是被冤枉,那麼本官也就隻能將陳公子押解進京等待上官氏的打落。”
刑部尚書說話很是圓滑,他特意將等待皇上發落改成了等待上官氏,這樣一來,上官氏就成了皇室的擋箭牌,所有的矛頭與不滿皆紛紛射向了上官一族。
他雖然不似左相那般得到皇帝信任器重,但一朝天子一朝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他是依附皇室而生,那麼,他就得以皇室的利益為主。
“既然如此,那麼就開堂重審,讓那王武與陳公子重新對質,還有那上官小姐。”
“對,對,開堂重審,而且我們也要旁聽。”
“開堂重審!”
“開堂重審!”
……
一時間,整個人群又炸開了鍋!
何大人見這陣勢嚇得有些瑟瑟發抖,膽怯的望向台階上的刑部尚書,詢問著他的意思。
刑部尚書見狀,隻是冷冷輕哼了一聲,並未理睬台階之下翹首以盼的何大人。
從一下車就懶懶倚靠在車轎旁默不作聲,隻一臉玩味看熱鬧的鄭楠見狀,微微站直了身子,大跨步朝台階上走去。
以前,他陪著上官清來過慶陽幾次,所以,人群中還是有很多人認出了他。
鄭楠所到之處,眾人皆是紛紛讓道。
“鄭家公子,你是威武將軍府的世子,你父親跟陳家公子的父親是故交,你可要伸援手幫幫他啊。”
“對啊,對啊,不能讓那些個昏官汙蔑了好人。”
“誰說不是呢,不分青紅皂白的處置了正義之士,讓罪魁禍首逍遙法外,日後這世上誰還敢打抱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