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河畔老倉庫建工作室的第一人是登琨豔。登是台北建築設計界的“怪才”,師從著名建築文化學者漢寶德。1997年,他騎自行車沿蘇州河考察,在南蘇州河路1305號,看到一座老倉庫斑駁的牆上鑲著1933——這是上海灘大亨杜月笙的糧倉。很快,倉庫2400平方米的二、三樓,被登琨豔改造成了古樸和現代藝術相結合的工作室。
此後,許多藝術家相繼把工作室搬進舊倉庫。在緊臨登琨豔的新閘路橋倉庫的一、二層,被一位來自台灣的藝術家租用,作為video工作室。目前,蘇州河畔相對集中的藝術家倉庫有東大名創庫、畫家倉庫、四行倉庫等30多處,聚集著畫家、建築設計師、廣告人、影像藝術家和普通藝術工作者1000多人。
——廣州——
社區——麗江花園
一個名詞吸引一群“螞蟻”
對我來說,從麗江花園搬出是一件很別扭的事情,原因不僅在於我的習慣被迫改變,還在於兒子。從麗江花園搬出之後,我立刻麵臨著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兒子的失語。
在新的幼兒園,所有的人,包括同學和老師以至於清潔工,都說著粵語,一直以普通話為交流手段的兒子隻能夠孤獨地自言自語——無限懷想麗江花園的普通話同伴。
作為一個北方人,我一貫沒有認識到普通話的這種“身份標簽”,直到一個香港朋友告訴我,在香港有一個很有名的書店,屬於文化人的聚集地,那裏的通用語言是普通話,而非粵語和英語——操後兩種語言的顧客將會受到冷落和歧視。在麗江花園,這種普通話和粵語之間的“意識形態差異”並沒有這麼顯著,但是,作為麗江花園首選語言的普通話,直接造成了麗江花園和廣州其他社區的文化差異——特色書店、旅行用品店、酒吧、西餐廳、特色影碟店……
我沒有做過麗江花園具體居民構成的調查和數據分析。依照對“普通話鄰居”們的日常觀察,我能夠得出的結論是:麗江花園的居民大致有著外地移民、高學曆、青年等身份特征。中國有句老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批大致有著相同背景的人共同居住在一個社區,必然會形成一定的社區影響力,仿佛螞蟻發出氣味,吸引著“同類”,並進而強化和豐富自己的“社區族群意識形態”。
那麼,這個“社區族群意識形態”在形成之初的特點是什麼?或者說,是什麼吸引了第一批“螞蟻”來此居住?
作為一個建成10年的成功的社區,麗江花園最初的“居民構成”不可知曉,能夠得出的簡單結論,或許就和“麗江花園”這個名詞有關——這樣說,似乎有些機械化和簡單化,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名詞”對人的意識的影響往往是“起於青萍之末”而最終巍然壯觀。在人的潛意識裏,名詞不僅意味著與其對應的物的性質,同時,它還指向著對應物背後的文化乃至意識形態。
麗江花園雖然與雲南的麗江有著地理上的距離,麗江花園的物理格局和文化構成,依舊可以被認為在意識形態上與麗江有著同構和共謀的關係。二者的通用語言都是普通話,主要構成人員都是高學曆的青年移民,二者所著意表達的,都是閑暇與安逸——一個是自然的風光,一個是人造的風景。麗江花園處在廣州郊區番禺的一座小島上,需要付費的洛溪大橋將繁華的城市隔離開,橋一側的都市廣州意味著工作、金錢和忙碌,而另一側的麗江花園則意味著生活、家庭和閑適。將工作與生活截然分開,“不要把工作帶回臥室”,這是一個帶有“精英概念”的生活理念,它意味著獨立,不受幹擾,享受自己。可以說,從名詞到概念再到實際的文化氛圍,麗江花園都滿足了這部分人的這種“生活品質”需求。
社區依賴“概念”而存在,人也同樣依賴“概念”而存在。麗江花園之所以能夠形成獨有的社區文化,不僅在於其構成者的普通話背景,更多地在於這種概念屬於普通話所代表的“精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