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積良先生撰寫的《域外芻議》一書列入我所主編的《世界華人精品文叢》,於是在進入送審及付梓前,我便順理成章地先讀為快。
讀畢,一個強烈的感受,亦即被激活的最大讀興,就是閱讀和補習了大量熟知和並不熟知的成語典故。
據非精確計算,這部僅為14萬字左右的文稿,作者引用及著意加以注釋的成語和典故就有近1000條,而且這個估算隻少不多,所以通篇便構成了成語典故的洋洋大觀。
一部提倡公民道德教育以及揚舉真善美、鞭撻假惡醜的書籍,使用了這麼多的成語典故,到底有沒有必要?
餘以為,成語典故的多與少,並不是衡量和鑒賞這部書使用語言的利弊與可否的標準和尺度,而是看這些成語典故的使用是否得當與自然,或者說是穿鑿附會還是飛流濺珠以及意在教化和普及。
應該說,作者引用成語典故是頗具匠心的。其最大的特點是將成語典故有機地鑲嵌在敘述故事和品評人物以及有感而發的議論之中,顯得自然而貼切,給人以不可或缺以及恰到好處之感。
同時,作者選用如此眾多的成語典故,意在導讀也是確鑿無疑和勿庸諱言的。
為了詮釋作者在這個意圖上的不可排斥性,這裏摘錄一段一個旅美人士為抵禦西方強勢文化即美國文化征服中華文化而說的發人深省的話脫:“美國化還意味著增強‘中國特色’。最近,一些媒體就該不該讓孩子讀中國文化經典展開了討論。這場討論本身既十分可笑,也十分可悲。我們已經到了為要不要讓我們的後代讀自己的文化經典而爭個麵紅耳赤的時候了,這又意味著什麼呢?仔細想一想,美國化的影響之所以會輕而易舉地迅速擴展,並不完全是因為它的強大,恰恰是因為我們在很多方麵已經失去了文化傳統,或者說是破壞了自己的根基。”就在剛剛讀到這可發人深思的論述後,餘當晚便似冥冥之中被什麼“點化”般收看了中央電視台一男一女兩個“名腕”主持的頗受觀眾青睞的欄目。其間主持人對一個落落大方並且外語很是流利的大學生提出:在《百家姓》中,“王”字後麵應該是哪個字這樣一個淺顯的問題時,這位優秀的大學生居然頓時由流利變得遲鈍而木訥了,最後不得不無奈地動用了一個規則給予的借助手段,即請教她所信賴和欽佩的老師。殊料,在電話彼端的老師也迷惘了一陣,最後竟使用了一個“大概是‘陳’吧”的不肯定語。接著,主持人問這位大學生是不是聽從老師的判斷,她半信半疑吱唔過後,強裝爽朗地答:聽老師的吧,做一個乖學生。結果,這個簡單不過的回答令人噴飯。由此可以看出,那位被大學生所崇拜的老師連《百家姓》中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褚衛……”這樣一個過去連3歲幼童都能朗朗背誦的傳統文化知識,卻不可思議得如此“缺氧”和“小兒科”,那麼其學生焉能不對祖國的傳統文化表現出“無知”、“弱智”和“發育不良”?!
以上兩個例證讓我們不難得到佐證,這些年來教育部門或者外延擴大到整個社會,的確存在著忽視祖國傳統文化的學習、繼承和發展的問題。
這裏,並不是說對祖國源遠流長和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要來個“凡是”和“一攬子”的繼承,而是說要如毛澤東主席60年前所指出的,對於傳統文化,一定要繼承。但是繼承並不是一味地照搬,而是要批判地吸收,剔除其糟粕,吸取其精華。
至於談到成語典故,無可爭議的事實是,它是祖國傳統文化寶庫中一顆摧燦的明珠。以成語來說,其絕大多數雖然隻有4個字,但組合在一起,含義簡明而深邃,意賅卻又多義,可謂句句爍金,意味無窮。成語是人民大眾在千百年中根據現實生活的深切感受而創作的,所以可稱為大眾語言文學,又不斷經過文人墨客的廣泛采集例證,仔細辨析義項,整理並加工而成。所以,運用廣泛,經久不衰,具有廣大的認知群體。比如在本書中遴選的成語“靈丹妙藥”,既是指能治好百病的丹藥,又比喻能解決一切問題的好辦法。再比如“美人遲暮”,既指美人到了晚年,又喻指時光易逝,盛年難再。又比如,“如蟻附膻”,既謂螞蟻喜歡羊肉,因為羊內有膻味;又比喻追逐名利的肮髒行為,等等。這種無窮的奧妙,是英語、法語、俄語等外國文字難與相比的,也是不可能達到的。至於典故,雖然也隻有幾個字,但它卻囊括了一段“波瀾壯闊”的曆史或一個迭宕起伏的故事。所以,成語典故往往被人稱作袖珍本的《史記》與《大百科全書》。因此可以說,成語典故是語言作品的精粹,是語言修養的提純,故而學習和使用好成語典故,便掌握了一種生動的語境,也是達到了一種語言的境界和具有了深層次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