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習錦治恐怖的發現昨天晚上一無所獲並不是最後的懲罰,而是剛剛開始。腦海裏對李漫思一瞬間的欲望並沒有消褪或者淡漠,而是慢慢滋長著。時不時李漫思的臉蛋就會從習錦治的思維深處浮上來,在他心裏使勁敲打兩下,再逐漸褪去;又或者李漫思脆亮的笑聲可以突然從心底的某個地方鑽出來,在他內髒器官上輕輕撫過,留下一陣難耐的寂寞。
習錦治覺得好笑,在自己身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一個二十出頭的剛畢業的小姑娘!可是當他不自覺的在行政部大辦公室尋找李漫思的身影之後,他清楚的明白了這種好笑是出於明顯的高估了自己!
唯一慶幸的是情欲上的纏繞沒有增加工作上的壓力。
崔客遠其人,在習錦治看來,是一個值得欣賞的朋友。廣博的學識,侃侃的言談,那種做事情不拘小節的手法是習錦治極為讚同的:雖無飛,飛必衝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在這種先入為主的形象主宰下,縱使江喜查出一些不利於合作的小門小道,在習錦治的判斷中也處於忽略不計的位置。
通過一段日子的接觸,加上江喜調查結果的有力支撐,習錦治決定把歸鴻院二期的代理權拿給崔客遠的鼎正。即使鼎正現在的規模較小,崔客遠也久違了北京市場,但公司間的合作說白了也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合作,既然肯定了這個人,那別的裝飾性的軟硬件也就無關緊要。
當習錦治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幾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第一個就是呂峰。
“TONY,我覺得你這麼做太輕率了!”呂峰接到江喜的通知後衝進了習錦治的辦公室。
“你能不能敲門再進來?”習錦治對呂峰的反應早有準備。
“鼎正這個公司太久沒有露麵,輕易的就將一個成熟的市場交給它風險太大。”呂峰直奔主題,沒理會習錦治的話。
“還有呢?”習錦治冷冷的問。
“早前我聽說過崔客遠這個人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
“他生活上不太檢點。”
“跟工作有關嗎?”
“當然有,人品都不正,還能談什麼?”
“你個人的觀點?”
“不是,我聽說的。”
“崔客遠四年前做了萬科和鴻大兩個項目,效果驚人,之後由於他夫人患上乳腺癌,他四處求醫,鼎正的工作處於停滯狀態,大部分員工解聘,隻留下幾個元老接一些小型的廣告項目。有什麼問題?”
“你調查了?”
“調查結果還算滿意。”
“華榮那邊怎麼跟人說?”
“鼎正跟我們簽的比他們整整少了兩個點,如果他們也能接受,我這邊沒有問題。”習錦治有十成的把握華榮不會接受。
“這樣,做得有點過了吧?”
“把話說清楚,哪樣?怎麼過法?”
“第一,對華榮不公平,影響雙方關係;第二,如果鼎正現在要重回北京市場,它是不會讓你調查出來什麼負麵事件的,畢竟不知根知底,我仍然懷疑它的可信度。”呂峰很嚴肅的說。
“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見。”
呂峰噎了一下,吞了口口水,無奈的轉著頭四處看看,最後給習錦治扔下一句話:“那好,合同你來簽,出了什麼事情我概不負責!”
“你跑到我這兒來就是為這句話吧?”習錦治冷笑著說。
“TONY,你應該學著尊重下屬,陳總都沒有這樣跟我說話過。”呂峰手撐著習錦治的辦公桌,俯下身直視習錦治的眼睛說。
習錦治收起冷笑,站起來一字一句的說:“我是我,陳總是陳總!”
呂峰恨恨的離開了習錦治的辦公室,習錦治對他最後離開的眼神很不滿意,陳福林把錦暉的風氣養得太散漫了,員工不像員工,竟然公然的為一點事情跟老板冷眼相對,今天總算是給他們一點教訓。
剛剛對付完呂峰,習家茂的電話就打來了。
“小治啊?”習家茂的開頭語。
“舅舅!”習錦治想這是最終關。
“我聽說你跟華榮鬧得很不愉快,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我想換一家代理公司,跟華榮合作這麼久了,覺得他們的營銷手法陳舊老套,所以想換一家試試。”
“但是聽說換的公司不是很可靠。”
“沒有,舅舅您別聽他們瞎說,我很相信崔客遠的為人,我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那也不用在這個節骨眼上換呀,華榮之前做了很多工作你知道的。”
“舅舅,您就讓我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不好!”習錦治聲音大了起來。
“哎!那這樣吧,晚上回家來我們再說,電話裏說不清楚。”習家茂好像並沒有放棄的意思。
習錦治擰上這股勁了,越是有更多的人反對他越想一意孤行,包括習家茂在內。習錦治想了想,撥通了習家穎的電話。
晚上在習家茂那裏吃晚飯,自從陳福林出門旅遊,習家穎一個人沒意思,就跑去跟哥哥嫂嫂一塊吃晚飯,習錦治和周靜秋也自然跟著去。
“哥,公司裏的事你就少管一點嘛,讓小治放手去做,福林都退讓了您又參合進來,不跟以前一樣了嘛!”習家穎先發製人,在習家茂說話之前開了話題。這是習錦治的策略,說服習家茂很難,不過讓母親和舅媽站在自己這邊太容易了。
“你懂什麼?”習家茂說。
“你們這邊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不過小治也這麼大人了,您總像小孩一樣管著他,他能長大嗎?是吧大嫂?”習家穎拉上張雲鄉。
“是呀,自己家的生意,難道小治還能把公司往火坑裏推?不過大家做事的方法不一樣,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做法,可能有點不合常理,但未必就達不到目的,你也別太死板了。”張雲鄉對習錦治向來最為溺愛。
習家茂一句話都沒機會說,習家穎,張雲鄉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頭頭是道,最後習家茂放下筷子,歎口氣說:“看來我也該出去旅遊了,還是福林有遠見!”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錦暉跟鼎正很快簽約,歸鴻院二期終於有了歸宿,公司的一大心病總算除去,紮在習錦治喉嚨上的魚刺終於被拔了下來。
不過習錦治並沒能因此得到平靜,一種心理上與生理上的雙重渴望生平第一次襲擊了他,日子就在李漫思的倩影與笑聲中糾纏。他開始喜歡上班,並且無論去哪個部門都會從行政部的大辦公室繞過去,順便看一眼李漫思的座位上有沒有人。周末對習錦治來說,成了漫長的寒冬,於是他養成了周末在家裏睡覺的習慣,因為這樣時間能過得快一些。他還前所未有的迷上了交際應酬,崔客遠進入工作狀態後,與習錦治例行的晚飯次數越來越少,這迫使習錦治不得不主動的跟別的任何在公司層麵上有往來的人聯係,而且不管是哪個部門的關係他都會叫上江喜,因為江喜總會帶上李漫思,這樣就可以送李漫思回家。當然選擇的地點總是離李漫思租的房子不近。
可惜習錦治做的這一切卻沒有讓他跟李漫思之間的關係有任何私人層麵上的進展。除了兩人獨處的時候,李漫思偶爾會以朋友或者同學的語氣跟習錦治聊天外,在李漫思的眼裏,習錦治隻是老板跟上司,她的一舉一動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這種距離把習錦治困住了,綁住了手腳的同時心裏的難耐卻與日俱增。
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李漫思卻煩惱於越來越多的應酬,現在她看到江喜就想躲,就怕江喜又要拉她晚上去應酬。可是江喜就像監控器一樣,總是能知曉她的所有行動。她耍賴的問江喜幹嘛每次都要叫上自己,“這種場合就需要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調節氣氛嘛。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工作!”江喜總是這麼回答。結果李漫思成了所有同學朋友中最忙的一個,平時有聚會什麼的,自己想都不敢想了。
漸漸快到中秋,這個周末幾個一起租房子住的同學約了去遠一點的地方郊遊,周五就出發,李漫思羨慕死了,很久都沒有跟朋友一起玩一起瘋。李漫思嫉妒的看著她們收拾行裝。
“你們太過分了吧,明知道我不能去,還要這麼大張旗鼓的收拾東西,這麼明顯折磨我嘛?”李漫思無理的抗議。
“還不都是你自找的?”同學甲說。
“漫思,你就請一天假跟我們一起去嘛,好久你都沒跟我們一起玩了,有你才有意思!”同學乙說。
“你以為我不想去?沒你們這麼好命,一個沒工作,一個在行政單位,想請假就請假。”李漫思無奈的說。
“請假很正常的事呀,誰家沒個漏水斷電的時候?私人企業就不許請假了?”甲說。
“我剛剛轉正,說不定周末還有飯局,我怕請假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李漫思說。
“請病假呀,你裝病!這生病你們公司總沒話說了吧?”乙說。
“可是明天就周四了,我這樣子不像會生病的那種吧?”李漫思說。
“那沒辦法了,隨你吧!”乙說。
李漫思氣惱的抱著枕頭倒在床上,江喜早就跟自己說過明天晚上有飯局,周四還活蹦亂跳的跑去吃飯,周五就請病假怎麼也不像呀,這可怎麼辦?翻來覆去,被她想到個帶點自殘的損招:明天晚上故意多喝點酒裝醉,然後後天就說頭疼得利害不能去上班。
第二天晚上的場麵還挺配合她的想法,吃完飯之後大部分人還主張去唱歌。唱歌,做遊戲,結果局麵不是李漫思能控製得住的,她真喝多了。
李漫思的醉屬於倒頭就睡那種類型,既不發酒瘋,也不多說話,跟她漂亮的臉蛋很是相襯。還沒有散夥,她已經在包房裏睡的死去活來,習錦治和江喜隻能將她抬上車,江喜說您就先送她回去吧,說完就鑽回包房,留下習錦治想呆會怎麼把她弄下來。
不過這種想法在習錦治的腦袋裏很快就被另一種想法取代了,習錦治看著身邊熟睡的李漫思,一股衝動襲上來。他在路邊把車停下,放低了李漫思的靠背。李漫思沉沉的睡著,隨著均勻的呼吸,彈性的胸脯一起一伏,引人無限遐想。在路燈的照射下,長長的眼睫毛在俊俏的臉蛋上投下兩筆陰影,勾勒出挺拔的鼻線。習錦治伏下身,輕輕在她的眼睛上吻著,然後嘴唇慢慢的滑下去,到臉頰,到唇角,耳邊,脖子,手從上滑到腰際,然後他再也遏製不住,喘息著發動了車子:前麵就是一個飯店。
車子開到飯店,門童過來開門的時候,習錦治遲疑了。飯店前稀稀落落的幾個客人像電一樣擊了他一下,讓他從雄性動物的本能中恢複了一絲人氣兒。自己這樣抱著李漫思開房也許會被熟人看見,這是習錦治的第一個想法,然後他還想到事情到了明天會怎麼樣?李漫思醒來後,會乖乖的順從這種關係?還是會大哭大鬧?說不定,她還會報警!
報警!一想到這兩個字,習錦治徹底清醒了,強奸犯,這個詞語被清晰的打印出來。習錦治皺了皺眉頭,自己成了什麼?他沒理會門童,直接把車又開了出去。
習錦治一直開回了公司,把車停進車庫,取下鑰匙,鎖了車門,留下李漫思還躺在副駕上,甚至沒敢再看她一眼,徑直走出去打了個車回家。
回到家已經是半夜了,周靜秋早已睡下,習錦治到客衛衝了個涼,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回想起來,這會心裏還亂糟糟的,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後悔,哪一種成分占得多一點。
冷靜下來,習錦治開始總結這段日子的心情。為了一個李漫思,自己的生活已經全亂了套,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要有一個結束。他給自己鋪出兩種選擇:一、忘掉李漫思,過回以前的生活;二、想辦法把李漫思弄到手。如果選擇後者,習錦治覺得自己的生活會發生很大的變化,而這種變化對自己對錦暉是好是壞,現在很難判斷,隱約有些輸不起的後果在裏頭。習錦治不想仔細的去研究,當然選擇前者是最省事,最安全的做法。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習錦治很刻意的與李漫思保持著相當的距離,甚至打字等需要文員做的事情他都會打電話讓別的文員到他辦公室來取原始文件,避免到行政部辦公室。至於以前突然興盛的交際則恢複了以前的狀態,連江喜他也盡量遠之,因為江喜已經成了他與李漫思之間的橋梁。
在這樣嚴格的清規戒律下,習錦治貌似恢複了平靜,隻有在聽到笑聲的時候會想起那陣令他醉倒的春風。笑聲過去,習錦治總是會趕緊掃掃心中的餘思,生怕這股念頭變得強大。
李漫思在這段時間卻過著惴惴不安的生活。那天她在車上醒過來,發現自己呆在車庫,翻出手機一看,已經快清晨五點。第二天問江喜,江喜說是習錦治送她,怎麼送到地下車庫去了,他也不知道。李漫思想肯定是自己太不像話,喝醉了賴在老板車裏,惹老板生氣了,才會這個樣子。都是自己想出的餿主意,郊遊沒去成,還惹怒了領導。她想自己可能被開除,所以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兢兢戰戰的工作著,幫同事做更多的事,有加班也盡量攬下來,希望領導看在自己工作這麼勤奮的份上,別計較那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