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化語境是急功近利的語境,正是急功近利的視野排除了真善美獨立的自己的意義。在對真善美間關係的闡釋上,外化的語境仍以急功近利的視野界說。
排除了真善美獨立的自己的意義後,它們之間便是赤裸裸的實用關係。在這裏,功利實用是核心,一切由此出發而指歸於此。這種界定是:實用以認知為前提,認知以實用為指歸,為了實用而認知,實用促人去認知。美的意義以認知從而以實用為前提,須服務於認知從而服務實用;美的意義決定於認知從而決定於實用,是對認知從而是對實用的體現。
在揚棄外化的情況下,真善美具有自己獨立的意義。在這裏,成其心即充實其“人的感覺”是核心,一切由此出發而歸指於此。這種界定是:求真先是它自己的意義,其作為求善和求美的前提,隻是客觀上意外地間接地為求善和求美創造了條件、可能。
求真的過程使人得以掌握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之存在必然、種的尺度,這將賦予他寬廣深遠的眼光。基於這種視野,人才有可能維護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之存在發展,使之呈健康勢態、和諧之維,終而成其善。同時,人才有可能“普遍地因而也是自由地”利用任何一個種的尺度“真正的生產”,而成其美。求善而善,將使人立足於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之和諧關係中,從而順應自然界的慣常行程,其生產才具建設性,才在自然界打上自己的印記,而成其美。求美而美,人直觀自己在自然界所打的印記時,也許正在享受自己與其他物的類之和諧圖景,這自加強了他維護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之存在發展的熱忱。或者,人直觀自己在自然界所打的印記時,也許正在享受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之奇妙景觀,不料他卻意外地直覺到了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的奧秘。這便是求美滋善、求美啟真。
通過“真正的生產”,通過生產的對象化,我們所見的將是人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之奇妙的特征,人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之和諧的圖景,人在自身的類及其他物的類所打的印記。現在,我們稱這特征、圖景、印記為人的真善美之望的對象。這時候,我們便說人是現實的、感性的,說在他之外有對象,有自己現實的、感性的存在物作為其生命表現的對象。
在外化範圍內,就“囿於粗陋的實際需要的感覺”而言,人們即可直接以這些對象作為直接功利來充實自己,而成其事,而宣告其生命表現的實現。在揚棄外化的情況下,就“人的感覺”而言,我們還不能就地便把這種情況當做人的生命表現的現實、感性。現在的情況是:一方麵,人的真善美之望還饑餓著,還是一個空虛;另一方麵,對它而言的對象還是客觀外在的,還“在水一方”。現在,這兩方麵還是空空僵對著的兩岸性,還是冷清清的、靜止無聲的對象性。現在的問題在於:這兩方麵如何成為完成了的對象性,即成為它們共同的現實、感性。從主體方麵來說,這就在於他如何占有客體以充實自己,充實其真善美之望,使自己活生生地存在。
人“是為自身而存在的存在物”,從而是主觀存在著的存在物。錢鍾書說人的一切感覺都是精神性的,“他的正常狀態是和他的意識相適應的”。人主觀地擁有一個“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對象性世界,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生命表現直接地像動物似的在背牆角裏黑燈瞎火地進行,他要主觀地間接地將自己的充實感張揚於其所擁有的廣大的對象性世界裏。於是,人的生命活動表現為:人主觀地使其直接地客觀存在著的作為真善美之望的對象見之於其直接地客觀地存在著的真善美之望。這就是使其外在客觀見之於內在主觀,使其外在客觀成為內在主觀,從而使其內在主觀成為充實的、現實的。現在,我們便說,人的生命表現或本質力量成為主觀地完成了的對象性,成為被主觀地確證了的現實、感性,現在他主觀地毫無疑問地活生生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