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非藝術的藝術——就馬克思的研究成果而作(3 / 3)

具體地說,在藝術審美中新加入主體意識中的覺悟屬性,將會充分地全麵地引發滋長主體內在直接的自然欲望覺悟。現在,我們便說,藝術是在積極揚棄外化狀態下的人們專門地集中地通過感性形式直觀表現自己全麵自我覺悟的活動,從而是其人由此表現其類自我全麵發展的活動。簡言之,藝術是人類藝術地全麵自我發展的必然。

關於藝術的本質,我們的觀點仍然是反映論和表現說。在這裏,反映論和表現說並非割裂對立的兩極,而是有機的統一,乃是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麵。這並非折中之論,很明顯,它們是以反映從而表現的方式有機結合而共同作為藝術的本質。隻不過,這是在反映中表現,既是反映又是表現,兩者達到了同一,反映成其為表現。

最後,話還得說回來,如果表麵地直觀地理解,這一切都將是一句空話。隻有批判地揚棄地反映表現同一論,才是藝術活生生的現實。

就直觀反映從而表現人們內在直接的自然欲望覺悟的途徑而言,藝術隻是其一,其二即我們的現實審美。

由於人類曆史才剛剛開頭,人的覺悟還極有限,不用說,其由我們的粗糙生產物化體現的覺悟屬性將是有限的。反過來,則我們現實審美之意義也便是有限的。而且,由於人類曆史還表現為外在自然界自覺的曆史,人們還被強烈地外化、殘酷地愚弄,就一時一代而言,這又使人們那本來有限的現實審美還要大打折扣。

在外化的條件下,人們麵對其生產或所造時,不是因直觀到自己的“個性是物質的,可以直觀地感知的因而是毫無疑問的權力而感受到個人樂趣”,而是因直觀到自己的個性明已是物質的,卻親眼看到它毫無疑問地喪失掉了,實在令人灰心喪氣。最後,人們不是自行否定其不再合理的現實,而笑別自己的昨天,而由外化破舊。結果便是作畸生怪,留下一片杯盤狼藉的醜觀。在這裏,人們無權審美,而隻能觀醜;不是自我覺悟,而是自我野蠻。

所謂現實審美,不過是人們的外化生產被自發揚棄後,現實審美對象自發地偶然地呈現出來時才有的事情,從而是觀醜之後才有的事情。

當然,藝術也會被外化,這正好清除那些粗糙的虛假的藝術,而真正的藝術則超越其外。

藝術作品的形成即是對現實審美的積極揚棄。在這裏,是藝術家專門像蜜蜂采蜜或沙裏淘金似的,超越外化對偶見雜存的不同時空的凡人類生產物化體現的覺悟屬性采集收羅,聚而感性地濃縮凝結於一書、一畫、一曲之中而創造審美對象的過程。從而,我們便說,藝術是一個超現實的必然世界。現實審美是自發的、偶然的,不用說,人們將會等閑視之。而藝術審美則是自覺的、必然的,當然使人油然而正視之。而且,藝術還可以把曾在現實中被外化剝奪的審美關係歸還回來。總之,藝術可以超現實地引人盡閱人類自覺曆史的必然,使人更加覺悟其必然。

我們的現實審美對人類自覺曆史的反映和表現暫時還是有限的,而且表麵看來,它好像還在反映和表現外在的自然界自覺的曆史。於是,暫時地內在地作為其必然的形式和有效的原則的藝術便具有特別的意義。從而我們便說,藝術是照耀我們這粗糙外化的現實的充分的陽光。

就我們這粗糙外化的現實而言,藝術正在於藝術地揚棄外在自然界自覺的曆史,變其為內在的人類自覺的曆史。或者說,人們通過藝術將必然地把外在自然界自覺的曆史直觀為內在的人類自覺的曆史,從而使人意識到自己就是這種曆史,這曆史本是自己的事情、本質。人真正成為人,外在自然界自覺的曆史真正成為內在人類自覺的曆史這一目標雖很遙遠,但通過這種直觀實現,人們畢竟看見了它那壯麗的曙光。在這種直觀中,尤其是藝術那強烈的美感又將堅定人們的信念,煥發人們的激情,使他們不再等閑視之,而是以主人翁的姿態像誇父追日似的自覺地熱烈地追求它。

與此同時,在這種直觀中,也正是藝術解放了人們自己,即先在觀念上把他們從外化中解放出來。正如人原來是觀念地自我外化一樣,現在他們又是自我解放出來。由此,人們將不願再自發地按照動物的方式去生活,而是要自覺地按照人的樣子來生活;將不願再被那外在的規定性所捉弄,而是要變其為受自己控製駕馭的力量;將不願再“為了他人做嫁衣裳”,而是要成為翻天覆地、頂天立地的巨人。在這種直觀中,無所謂外在自然界自覺的曆史,隻有內在的人類自覺發展的曆史,隻見它自我揚棄向前,而不是曲折外化地表現。

當有一天這一切都已成為完全的現實時,當人們把其昨天的苦難搬上悲劇舞台,笑看自己沒頭沒腦的習慣時,專門的藝術便告結束。其時已不再有專門的藝術家,因為現實本身就是精致的藝術的,藝術已成為人們普遍的生活方式。在這種現實裏,人人都是藝術家。因為,其時的人類已是從分工奴役中解放出來的,個個都是得到全麵發展的像文藝複興時期的達·芬奇、丟勒、馬基雅弗裏、路德那樣“在思維能力、熱情和性格方麵,在多才多藝和學識淵博方麵的巨人”。正是這樣,在這裏“任何人都沒有特定的活動範圍,每個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門內發揮,社會調節整個生產。因而我有可能隨著我的心願今天幹這事,明天幹那事,上午打獵,下午捕魚,傍晚從事畜牧,晚飯後從事批判,但並不因為此就使我成為一個獵人、漁夫、牧人或批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