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讓我永生不滅，這樣做正是你的愉悅。你將我這副脆弱的器皿倒空，又繼續用新鮮的生命把它裝滿。
你帶著這支小小的蘆笛翻山越嶺，你用它吹奏出清新永駐的曲調。
在你雙手神聖的撫摸中，我這顆感到無限喜悅的心，發出了難以形容的聲音。
你的無計其數的禮物都倒在我兩隻小小的手掌上。許多年逝去了，你仍然傾倒，傾倒在仍然有空餘的地方。
2
當你要求我歌唱的時候，我的心仿佛因為驕傲而要炸裂了，我凝視著你的臉，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生命中所有粗糙刺耳與不和諧之音都化作一句優美動聽的和聲——而我的敬慕之情似一隻展開雙翅的快樂的鳥飛越大海。
我仿佛看到你從我的歌聲裏得到愉悅。我清楚我僅是作為一個歌手來到你的麵前。
我以我歌聲舒展寬闊的翼翅觸摸我從未敢奢望親近的你的雙足。
歌唱的歡愉令我沉醉，使我忘掉一切，而將舉原是我主人的你稱為我的知己。
3
我不了解你是如何歌唱的，我的主人！我總是懷著屏息的驚異諦聽著。
你的音樂的火矩照亮了世界。你的音樂的生命氣息飄向雲天之外。你的音樂的洶湧洪流穿越一切磐石般的屏障而奔騰不息。
我的心期盼能加入你的歌唱，然而盡管我竭盡全力卻收效甚微。我喜歡說話，然而話語不能變成歌曲，遭遇挫折我隻能哭泣。啊，你將我變成了被你鋪天蓋地的音樂羅網捕獲的俘虜，我的主人！
4
我生命的生命，我會永遠竭力維護我身體的純潔，因為我清楚你的賦予生命的觸摸是遍布我整個軀體的。
我會終生努力讓所有謬誤摒除於我的思想之外，因為我清楚你就是在我心中燃亮理性之光的真理。
我將終生努力從我心中將所有邪惡掃地出門，使我愛的花朵永保鮮豔，因為我清楚你在我內心深處的殿堂裏安置了座位。
我竭力欲在我所有行動中將你彰顯出來，因為我清楚正是你的威力賦予了我行動的力量。
5
我希望讓我放縱片刻，準許我坐在你身旁。以後再來處理我手頭的工作。
看不見你的容顏，我的心就覺得疲憊和不安，我的工作也就類同一種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上永無停歇的苦役。
此刻，夏天用它的歎息與低語踱到了我的窗下，蜜蜂在庭院裏的花草樹叢中不斷地吟唱。
此刻正是與你相視而坐的安靜時刻，在這份靜謐與充裕的閑適中，共唱生命的奉獻之歌。
6
請擷下這朵小小的花兒，將它拿走吧，莫再延遲！我擔心它很快就會枯萎落入塵土。
它可能在你的花環上找不到位置，但請你用手指用力地觸摸來榮耀它，將它擷下來，我擔心在我尚未覺出天色已晚時，奉獻的時間就已悄然離去。
盡管花色不算濃鬱，香氣也很淡，但請用它來博得你的一笑，及時將它擷下吧。
7
我的歌已經卸掉她的裝飾。她不炫示自己的服飾與裝飾品。裝飾品隻能破壞我們的和諧。它們會走進我倆中間，那叮當的環佩聲會淹沒你的柔聲細語。
我的詩人的虛榮心，在你的麵前倍感羞愧。啊，詩人大師，我已坐在你的腳邊。但願你允許我將自己的生命變得純樸且正直，似一支為你吹奏音樂的蘆笛。
8
這個穿著王公貴族的長袍，脖子上掛滿了珠寶項鏈的孩子真可憐，所有樂趣都在遊戲中盡失；每邁出一步，都要受到自己衣服的牽製。
擔心衣服被磨損抑或沾上塵土，他不敢接觸世人，甚至達到了連動都不敢動的程度。
母親，你的這種華貴衣飾的束縛，倘若為此將一個人和大地天然的塵土隔絕，倘若為此肅奪了一個人與人群共同生活的權利，那隻能是有害而無益的。
9
哦，蠢人，你想將你扛在你自己的肩膀上！哦，那就無異於一個乞丐到他自己家門口去乞討！
將你一切的重負放到他的雙肩上去吧，他能承受一切壓力但從不覺得後悔。
燈火一旦接觸到你的欲望的氣息，就會立刻熄滅。此乃不神聖的——切勿用不幹淨的手接受你的禮物。僅接受由神聖的愛所饋贈的禮物。
10
這是你的腳凳，你在貧窮至極，卑賤至極，絕望至極的人的棲身之地歇足。
當我欲朝你俯身施禮時，我的敬禮無法彎到你的雙腳歇足在那貧窮至極，卑賤至極，絕望至極的人中間的深處。
驕傲永遠休想抵達你穿著廉價的衣服，在貧窮至極，卑賤至極，絕望至極的人們中間行走之處。
我的心永遠難以尋到通往你在那最貧窮，卑賤至極，絕望至極的人們中間，和孤獨無靠的人廝守在一起的道路。
11
勿再如此反複讚頌，勿再唱歌，也勿再撚著念珠祈禱啦！置身在一座緊閉門窗的廟裏，你在沉寂黑暗的角落朝誰禮拜？睜開你的雙目，你會發現你的上帝並未在你的麵前！
他在耕種的人正在翻開堅硬土地之處，在開山修路的人正在搗碎石頭之處，他在風霜雨雪中和他們形影不離，他的衣衫落滿了塵土。脫下你高貴的華麗的衣裝吧，像他那樣到那塵土飛揚的勞作場地上去吧！
救贖？何處能尋到什麼救贖？我們的主人已經欣然地將創造的義務當作己任，他時刻和我們大家生死與共。
別再冥思苦想，將你這些鮮花與焚香拋得遠遠的吧！你的衣衫襤褸肮髒又有什麼不好？去找他，和他站在一起吧，當你辛苦勞作，汗流滿麵的時候。
12
我的旅行需要不短的時間，道路也不短。天色黎明時，我即坐上雙輪馬車上路。我要穿越浩瀚的天體，到銀河係和河外星係觀賞觀賞。
通向你自己近在咫尺的路程，往往也是最遙遠的路程，這個過程是相當錯綜複雜的，但是卻能達到一支小曲般的相當明了的境界。
旅行者隻有開啟每一扇陌生的門，方能最終找到自己的門，一個人隻有走遍整個外部世界方能最終登上那最深邃最壯觀的大雅之堂。
我的雙目早已嚴重地偏離了方向，在我合上雙目並且說“你竟在此處”之前。
這問題與呼喚“啊，在何處呀？”融化成千條湍急的溪流。並用一聲“我在此處！”洪水般強大的信念漫卷著世界。
13
我要唱的歌時至今日尚未唱出。
日複一日我將時間花費在調理我樂器上的琴弦上。
歌曲的節拍有待調準，歌詞也沒有貼切地配成曲調，在我內心僅有願望的折磨。
花兒還沒綻開；僅有風兒長籲短歎地吹過。
我沒能見到他的臉，也沒能聽到他的說話聲；我隻不過聽到我的房前自大路上傳來他輕柔的足音。
悠長的白天在地板上為地鋪設席位中退走；然而燈火尚未點亮，故而我無法請他入室。
我懷著和他相見的期盼而苦熬著；然而這個期盼至今尚未如願。
14
我有不少欲望，我的奢求又招人看不起！然而你始終用冷酷的回絕使我免於被人看不起；這種獨特的憐憫完全而徹底地和我的生命融為一體。
日複一日，你讓我變成值得領輕罪這些雖不貴重卻又不凡的禮物，這是你積極主動給我送門的——頭上的藍天與光明，我這條生命與心靈——使我免於因貪欲而致禍。
有時我意誌衰退，徘徊不前，也有時我醒悟過來，急於尋找目標，然而你卻無聲地在我身邊躲避起來。
日複一日，你通過時間或拒絕使我變成值得讓你接受我，從而使我很難遭受種種愚蠢而又危險的欲望的災禍。
15
我在此將這些歌曲唱給你。在你這座廳堂的一人角落，有一個席位。
在你的世界中我無所事事；我卑微的生命隻能彈唱出沒頭沒腦的曲調。
當時鍾響起，在夜半的宇廟中為你作寂靜的禮拜時，請允許我，我的主人，站在你的腳前歌唱。
當金色的豎琴在黎明中奏響時，請賞我的臉，允許我屆時前往。
16
我得到了請帖，參加這個世界的節日，如此我的生命得到了榮耀。我的雙目已經看見，我的雙耳亦已經聽到。
我的角色已經確定，即在這個聖節上演奏我的樂器，我力所能及地完成了。
此刻，我想問，我可以進來麵見你，向你獻上我無言的敬意的那一刻，是否終於來臨？
17
我隻是守望著愛，力圖最終把我自己奉獻於他。這即是為何時間如此晚，為何我為如此的懈怠而覺得內疚的因由。
懈怠是自有他的法律及法規的，欲將我緊緊約束住，然而我一直努力回避它們，因為我僅是守望著愛，以便將我自己最後奉獻於他。
人們批評我，說我遇事敷衍；我覺得懷疑這種批評自有理由。
集市已經散場，勤奮的人已經將這日的工作做完。一些來集市徒然地喚我的人，怨恨地回去了。我僅是在守望著愛，以便叫我將自己最後奉獻給他。
18
雲朵重重疊疊，天暗得很重。“啊，愛人，你為何叫我孤獨地等在門外？
在工作繁忙的中午，我與人群在一起，然而在如此陰沉孤寂的日子，我希望的隻有見到你。
倘若你不想露麵叫我看見，倘若你將我棄之一旁，不理不睬，我真不知我該如何消磨這些漫長而多雨的時間。
我久久地凝望著遙遠而陰暗的天穹，我的心隨著不安的風惆悵嗚咽。
19
如果你默黙無語，我會用你的沉默來充填我的心，並忍耐它。我會保持安靜而且如那繁星之夜低垂著頭那樣等。
曙光注定會升起，黑暗必將消失，而你的話語聲定會化作金色的瀑布從天空飛流直下。
於是你的話將變成歌聲，從我的各個鳥窠飛出，而你悅耳的音樂，也將在我的全部叢林原野中綻放出花朵。
20
在荷花綻開那日，唉，我心神恍惚，我沒覺出花已綻放。我的籃子空空如也，花兒也沒被人注意。
隻是我心頭時時有一陣悲痛襲來，我從夢中驚起，聞到南風裏有一種奇異的芳香飄來。
那種說不清楚的溫柔美妙令我因期昐而心痛，我覺得它好像是夏天為追求圓滿的結果而呼出的渴望氣息。
那時我沒覺出它離我如此近，著實是我自身呼出的，我也沒覺出這種美妙的溫柔在我自己的心靈深處已經紮了根。
21
我必須叫自己的小船啟航出海。在岸上無精打采地打發日子——唉，這全是為了我！
春天已經履行了它的使命而離去，而承受著這些褪色的枯萎的殘花的重複，此刻我卻在等候，在躊躇不前。
海浪已在大聲喧嘩，海岸上狹窄的小巷子裏黃葉沙沙作響，輕柔地飄向地麵。
你凝神注目的是什麼樣的空虛！你沒感覺出從彼岸飛來的那遙遠的歌聲中有一種抖顫正飄過長空傳來？
22
在七月的雨季裏，你邁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步子，在厚重的陰霾中穿行，寂靜的暗夜，避開一切人們的視線。
此刻，清晨已經下班休息，尖聲呼嘯的東風在不住地呼喚它，它毫無表示，而一層不菲的麵紗已覆住了永無不眠的藍天。
森林已經停止了它們的歌唱，各家各戶都關閉了大門。你是這條人跡稀少的街上惟有的孤獨行路人。啊，我惟一的知己，我最傾心摯愛的人，我住所的門都敞開著——你勿像一場夢似的從我門前掠過而不入。
23
我的朋友，你是否是在這個暴風雨之夜步入你的愛的旅程的？天空似一個絕望的人那樣哀號著。
今夜我難以入睡。我屢屢開啟我的大門朝暗夜裏張望，我的朋友！
在我的眼前，我毫無所見。我看不見你的路在哪裏！
你在這條彎彎的河流哪一處幽暗的岸邊，你在那皺眉板臉的森林哪一處遙遠的邊緣，又穿越那黑暗多長時間迷宮般的深處，最後才先進選準了道路來到我身邊的，我的朋友？
24
倘若白晝已經消失，倘若百鳥已不再啁啾，倘若風兒因整天飛來蕩去而已經筋骨疲軟，那麼請用厚厚的麵紗將我嚴嚴地遮蓋起來，就如你在暮色籠罩中用睡眠的床單將大地覆蓋起來，將低垂的蓮花花瓣閉合一樣。
旅行者尚未走完他的行程，他的糧袋已經空癟，衣衫扯破，周身塵埃，他的氣力已經用完，請將他身上的羞愧與貧困驅走吧，似一朵被仁慈之夜所覆蓋的花一樣，使他的生命得以複元。
25
在這個令人困倦的黑晚，讓我毫不躊躇地把自己委身於睡眠，將我的信任寄托於你。
別讓我強自振作精神勉強對你作一次敷衍的禮拜。
是你將夜的麵紗蒙在白晝倦乏的眼睛上，好使它在翌日更為清新的喜悅中恢複視力。
26
他來到我身邊坐下，然而我沒能醒過來。這是一次實在令人悔恨的沉睡，哦，我真是不幸！
他來時正值夜靜更深；他手裏持著豎琴，故而我的夢與豎琴的語言產生了共鳴。
唉，為何我的夜都如此這般地失去了？啊，為何他的呼吸觸及了我的睡夢但我卻總是沒能見到他？
27
燈，哦，燈在何處？用燃燒著的欲望之火將它點燃吧！
此處有盞燈，然而從未見過火焰跳躍——這即是你的命運，我的心！啊，對你來說，還不如死去的好。
苦難在叩你的門，她告訴你你的上帝是不睡覺的，他呼喚你冒著沉黑的夜色去赴愛的約會。
天空陰雲厚重，雨不停地下。我不清楚我內心這種激動究竟是何物——我不懂得其中含義。
一瞬間的雷鳴電閃，令天色愈加黑暗，也令我視力銳減，我的心摸索著道路朝那黑夜的音樂引誘我的地方走去。
燈，哦，燈在何處？用燃燒著的欲望之火點燃它！雷聲轟鳴，狂風吼叫著穿過空虛之城而去。夜漆黑得似一團煤塊兒，莫叫時間在黑暗中白白耗費。請用你的生命燃亮這盞愛的燈吧。
28
那捕魚的三層曳網相當固執，當我欲衝破類似的羅網時，我感到心痛難耐。
自由是我強烈的渴求，但當我企盼自由時，卻覺得羞愧難當。
我堅信你擁有無盡的財富，也堅信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但是我不忍將塞滿我房間的虛假華貴而實無多大價值的東西清除幹淨。
覆蓋在我身上的是一層塵土與死亡；我討厭它，但卻又珍愛地緊抱住它未肯撒手。
我負債累累，失敗慘重，遭受的羞辱難言而又深重，但是在我開口要求賜給我幸福時，又恐懼得發抖，生怕我的祈求得不到許可。
29
我用我的名字將他監禁起來的這個人，正在監獄裏哭泣。我一直在忙碌地築造這道四麵不透風的牆；隨著這道牆不斷地升向天穹，在這道高牆的暗影籠罩下，我找不到我的真實的存在了。
我為擁有這道高牆覺得自豪，在牆上抹上灰塵與沙，生怕這個名字留下一個小小的孔，為了我這謹小慎微，我丟掉了我真實的存在。
30
我隻身一人動身啟程去赴約會。然而在這寂靜的黑夜裏誰在後麵跟隨著我？
我躲到一旁避免與他見麵，然而我沒能躲過他。
他昂首挺胸迅即地走著，踩得地上飛揚起塵土。我說每句話他都要不時地大聲叫嚷。
他即是我的上帝，他不知羞恥，然而我卻羞於與他一道來到你的門前。
31
“囚徒，跟我說，是哪個人將你捆縛起來的？”
“是我的主子，”囚徒說，“我曾認定我會在財富和權力上超過天底下任何人，我還在我的寶庫裏積下了本應屬於我的國王的金錢。當困意湧上來時，我躺在那張為我的主人而準備的床鋪上，待我醒來卻發現我成了一名被囚禁在自己寶庫裏的囚犯。”
“囚徒，跟我說，這副異常堅固的鐐銬是誰刻意製作出來的？”
“是我，”囚徒說，“是我十分精心地製作出這副鐐銬的。我原以為自己有無敵的力量，會將世人全俘在手，由著我不被約束不受幹擾。就這樣我晝夜不停地用烈火煉，重錘敲，造成了這副鐐銬。最後終於如願，鏈條全都一根無缺，堅不可摧了，然而我卻發現它將自己給鎖住了。”
32
在這世界上那些愛我的人全竭盡全力地設法保護我的安全。然而你的愛與他們不一樣，較他們的都偉大，你能維護住我的自由。
他們生怕我將他們忘記，他們一直不敢叫我隻身一人待著，然而日子一天一天地逝去，一直沒能見到你。
倘若我在祈禱時不呼喚你，倘若我心裏沒裝著你，你對我的愛依然在等候著我的愛。
33
白天的時候，他們走進我的家說，“我們隻想占用你這屋裏最小的一個房間。”
他們說，“當你為自己的上帝作禮拜時，我們能幫助你，並且謙恭地僅接受屬於我們自己的那份恩典。”說完他們即在一個角落裏就座，而且坐得非常安靜和溫順。
然而到了夜晚，在黑暗中他們強硬而粗暴地闖進了我神聖的神殿，帶著可怕的貪婪從上帝的祭壇上攫取供品。
34
隻需將那少量的留給我，我便可以視你為我的一切。
叫那留給我的離去僅是少量的，我便可以在所有地都感覺到你，遇事必前來向你求教，時時刻刻都會將我的愛奉獻於你。
叫那將我留下的僅是我很少的一部分，我便可以對你毫無遮掩。
叫那留給我的腳鐐僅是微不足道，我便與你的意誌發生了密切關係，你的意圖在我的生命中能夠得以實現——這即是你的愛的鐐銬。
35
心靈無畏之處，頭顱就昂得高；
那地方的知識是自由的；
那地方的世界不會被一堵堵狹窄的本國的城牆分割得七零八落；
那地方的語言都來自真理的底層；
那地方不知疲倦的奮鬥理念將其雙臂向完美神舉；
那地方理性的清澈的溪流不會迷途流入陳舊習俗的無比淒涼的沙漠戈壁之中；
那地方的心靈在你的指引下，前進到無比寬闊的思想和行動中；
前進到自由的天國，我的天父，請叫我的祖國醒轉過來吧。
36
這是我對你作的禱告，我的主——請挖掉我內心貧乏的根源。
請少量地給我點力量，讓我能承受起我的歡樂與悲傷。
請給予我力量，讓我的愛能在服務中卓有成效。
請賜給我力量，讓我永遠不鄙視窮人或在專橫的強權麵前挺起胸膛。
請賜給我力量，讓我能淨化我的心靈，超脫於日常瑣事。
也請給予我力量，使我的力量能夠充滿著愛服從於你的意誌。
37
我曾感覺我的旅行業已達到了我力量的最大限度——我前麵的所有通道已全關閉，口糧也已用盡，是到寂靜的幽暗處藏身時了。
然而我發覺你的誌願在我的內心漫無邊際。當衰老的語言在嘴上消失時，新的曲調又自心頭湧現；在久遠的小道消失的地方，新的地區便會出現新的奇跡。
38
我離不開你，隻要你——叫我不斷地複誦這句話。所有令我日夜心緒不寧的欲望就核心而言，全是又假又空。
正像黑夜掩沒於黑暗中而不停地祈求光明，即便如此，在我潛意識深處依然響徹著這種呼聲——我離不開，隻要你。
正像暴風雨在用它所有力量壓製和平之際，依然尋求和平的結束一樣，即便如此，我的反叛壓製著你的愛，但它的呼喊依舊是——我離不開你，隻要你。
39
當心堅硬了，並且幾近幹枯了，請你來我這裏並給我一些仁慈的甘霖。
當生命缺少了優美，請你來我這裏縱情高歌一曲。
當喧鬧的勞作在每個角落致成擾人的嘈雜聲，將我幽閉起來和外界隔絕時，我沉靜的主啊，請來到我麵前，給我送來和平和歇息。
當我乞丐般的心可憐地蹲在一個關閉著的旮旯裏，我的國王，請你踢開那扇緊閉的門，以一位國王的威儀大搖大擺地光臨吧。
當欲望的魔影和塵埃使心靈迷失方向的時候，啊，你這神聖的人，永遠無眠的人，請你為我送來你的燈盞與驚雷。
40
我的上帝，在我幹涸的心田，甘霖一連多日未見灑落。地平線光禿禿的——看不到一絲輕柔雲朵，看不到一點會從遠處送來一場清涼的喜雨的跡象。
請將你那激烈的急驟的暴風雨送來吧，倘若這是你的意願，還請用閃電的巨鞭將天空抽得驚跳翻滾吧。
但是，請召回，我的主，請召回這彌漫的令人窒息的熱氣，它靜默不動，固執而又殘酷，不懷好意地炙烤著心田，叫恩惠的雲層從高處低低俯下身子，像父親咆哮的時候母親流淚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