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罷,皆捧腹大笑。
朱溫笑罷,正顏問道:“昭諫公此來有何指教?”
羅隱煞有介事地說道:“羅某正在替東平王籌劃一件大事情。”
“哦?”朱溫大感興趣,忙問,“何事敢勞尊駕如此費神?”
羅隱正色道:“我三人離京東來之時,路過廣武,夜裏做了一個怪夢,竟夢見了黃帝和倉頡。黃帝問倉頡:‘卿家造字功在千秋,但是,有兩個字卻造錯了!’倉頡道:‘哪兩個字?’黃帝道:‘射字和矮字!射乃寸身,自然應是矮的意思,矮是委身發矢,本為射的意思。’倉頡道:‘這隻是一解,矮也可解作如箭矢如禾苗一樣高的女子。如照陛下解釋,魏字不就是委身於鬼了。’黃帝道:‘魏地多戰,也真有此意。’”
羅隱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半晌不語。
在座之人皆麵麵相覷,不知他什麼意思。良久,朱溫問道:“先生是不是覺得朱某伐魏不妥?”
羅隱雙手一拍,笑道:“大王果然英明!”
朱溫沉下了臉:“請問閣下,有何不妥?”
羅隱一張醜臉直視著朱溫,從容言道:“不妥有三:大王宏圖大誌,天下可敵者唯李克用也,大王一旦占據魏州,勢必與沙陀直接接境,將成來往對決之勢,兩虎過早相爭,無論誰勝誰負,勢力都將削減,難道還有餘力爭霸四方嗎?此一不妥;大王已占據中原,正可趁勢自強,盡早占有兗鄆、青齊、江淮、關中,以魏州做糧倉與緩衝之地,然後再圖沙陀,如此當水到渠成,此時伐魏,徒增消耗,此二不妥;聞聽李克用已出兵援魏,大王一旦不如意,則魏必為沙陀所有,汴州平添一強敵,此三不妥。”
朱溫沉吟良久,問道:“那麼,依先生之見呢?”
“不如趁勝與魏修好,羅公必會感激涕零,魏州自然也就成了大王稱霸的有力後援和糧倉。”
正說之間,羅弘信的使者到了,其來意自然是厚禮請和。朱溫當即下令:停止焚掠,歸其俘虜,全軍班師回大梁。
羅隱見朱溫處事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心中大為敬服。
羅弘信歸附汴州的消息傳至邢州後,邢洺節度使安知建見朱溫兵勢越來越大,擔心汴、魏對他用兵,便密遣人致書朱溫,表示願與汴州通好。不想,此事被李克用安插在邢州的心腹探知了,他連忙遣人稟告給李克用。李克用大怒,便任命李存孝為邢洺節度使,讓他替回安知建。安知建大懼,慌忙率三千軍士逃出了邢州,奔青州而去。朱溫聽說後,當即將此事奏告給昭宗,昭宗即授安知建為神武統軍,令其至長安任職。安知建行至齊州接到聖旨,不禁大喜,連忙率麾下取道鄆州趕赴京師。此時,朱暄正欲結好李克用以應對朱溫,得知此事後,便伏兵於黃河岸邊,將安知建及三千兵士全部斬殺,並將安知建首級送至太原。
朱溫得知消息後,不禁怒火中燒,但也無可奈何。
汴軍自魏州收軍回到大梁後,朱溫依照敬翔建議,令丁會領軍一萬圍攻宿州,令龐師古率軍五萬繼續攻取徐州。
龐師古臨行,敬翔對其言道:“徐州能戰之人當屬劉知俊,聞聽劉知俊為人極為孝順,將軍可令人至沛縣將其家屬接至軍中,劉知俊必降!如此,徐州則可指日而下。”
龐師古大表讚同,依計而行。
劉開道
羅隱、吳仁璧在杜荀鶴的陪同下在大梁遊覽了十多天後,即向朱溫告辭。朱溫本欲留羅隱、吳仁璧在大梁,羅隱說他現在正效力於杭州,不可朝秦暮楚,但表示回杭州後會勸說錢鏐永世與汴州修好;吳仁璧則表示回鄉省親後,再來大梁效力。朱溫也不強留,隻是暗召杜荀鶴,一番密談後,便令他一同南歸,囑咐他莫要入朝為官,隻管回鄉等待他的書信。杜荀鶴雖不明白朱溫是何打算,但也不敢直問,隻好陪同羅、吳二人離開了大梁。
三人一離開大梁,吳仁璧就說道:“我觀朱溫,實乃人主之貌,隻是難以善終,二位何不效力於他呢?”
羅隱道:“此人實乃當世梟雄,隻是羅某已投靠杭州,不能再改投他人了,你二人又為何不留在大梁呢?”
杜荀鶴不語,吳仁璧卻道:“我回鄉省親後,再作打算吧。”
羅、杜、吳三人剛走,楊行密、孫儒的使者幾乎同時來到了大梁。楊行密約朱溫南北共擊孫儒,孫儒則約朱溫共擊楊行密,朱溫一時拿不定主意,忙召集眾幕僚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