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伸出手讓她看,她小心抬起她的手臂看了半晌笑道:“這是蜂子蜇的,沒事的,隻要消了腫就好了。”她朝安舒笑了笑,“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幾乎天天被蜇,夏天樹林裏涼快,有的時候爬上樹就睡了,睡在枝丫上,樹葉被風吹得嗖嗖響,像有人唱歌一樣。”她停了停,囑咐安舒不要動,自己幾步跑上樓,下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個小瓶子,她一邊給安舒塗一邊說:“這種藥是以前清捷爬樹的時候用過,效果還不錯,塗上去清涼清涼的。”

安舒靜靜地站著,任由她給她塗藥,繼母比她要矮一些,她低頭的時候發香沁入鼻端,安舒知道,她一直是個愛幹淨的人,自從她進門以後,連保姆也未請過,家裏一直幹幹淨淨。藥塗好了,夜已深,安舒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楚明軒站在樓梯上看著她們,嘴裏有一絲似若無的笑意,安舒笑了笑,對還在給她傷處按摩的繼母說:“二娘,晚了,父親還等你,早點睡吧。”

她本來想洗個澡睡覺的,但一想到傷處剛塗了花藥膏,繼母認真的眉眼一下子就湧到安舒的麵前,她放了一部分水在浴池裏,拿了塊毛巾,就著身子擦了一遍,傷口處卻是一點也沒有碰到。擦完身出來手機上有個未接電話,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蘇冠宇的,她撥回去那頭正吵得厲害,他對著話筒的聲音很大,但安舒還是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直到過了一會兒,他似是從屋裏出去才聽到他說:“我給你打電話沒人接。”

她手不方便,嘴裏正咬著毛巾,聽到他說話忙把毛巾給吐了,“我知道,所以才會回。”她頓了一下,笑著問道:“你在哪裏呢,那麼吵。”

他哼了一聲,“還不是家裏,都是一群餓了半輩子的野狼。”

安舒驚了一下,“你家裏怎麼了?”她並不是太了解他家裏的人,隻知道蘇冠宇是私生子,因為蘇家的正牌夫人沒有生下兒子,所以才讓他回家繼承家業,這本是一個老透了的故事,但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麵前時,又顯得無比的讓人心痛。她見過他靠獎學金生活的時候,也不想自己的語氣讓他不高興,便笑道:“我倒是以為你剛才在酒吧或是什麼地方呢。”

屋外似乎風很大,安舒在這一頭都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聲,“沙沙”的很好聽,她其實並不知道他在哪裏,但她可以想像一個人拿著手機走在小道上,風吹起兩旁的樹林,連著他的頭發一起吹了起來,他用手撥弄了一下頭發,那樣瀟灑。

安舒起身,打開窗戶,她的落地窗前有一個大的陽台,她坐在欄杆上麵,風吹起,她的發絲飛揚。她輕笑出聲,覺得這一刻竟是如此美好,她低頭看著天,天上星星點點,雖然很模糊,她還是可以感受到那將要噴薄的光線,那樣的迫不急待。她垂眸往下看,那一個瞬間,她永遠不會忘記,蘇冠宇一身休閑服,正對著她笑。

她跑下樓,他對她笑,兩人就那樣站著,直到他說:“你傷好了?”她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膿包已經消了,她想了下午繼母給她塗的藥,沒想到竟是那樣的好,她抿抿唇,諷刺道:“真的像你說的,不用進醫院。”她將手臂抬給他看,“全好了。”

他檢查她的手臂,“沒有過敏?”

她抽出自己的手,“你都,看到了。全好了。”安舒注意到他的模樣,一身似是被汗淋過,她記得蘇家離此處並不止並不止並個小時的路程,“你剛才不是從家裏來吧。”她猜測:“某個體育館?還是某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