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好問教養恩(2 / 2)

蒙古入汴梁城後第九天,即一二三三年農曆四月二十九日,白樸姐弟在元好問的搭救收養下,隨元好問叔父同金朝百官遺老一道北渡,被解送至山東青城,五月羈管於聊城至覺寺。兩年後,元好問在姻親張柔將軍及冠氏縣令趙天錫的援救資助下,定居冠氏縣(今山東冠縣)。

由於長年戰亂而瘟疫流行,在北渡山東路上,小白樸染上了傷寒病,高燒寒戰,昏迷不醒,元遺山晝夜抱持。六天之後,小白樸竟然在元叔的臂腕抱持之中得汗而愈,元好問大喜稱奇。從此以後,元好問更加喜愛白樸而視如親生子女。小白樸也非常爭氣,他讀書的理解能力要比平常兒童強得多,他每天受教於好問叔父,就連元叔的舉止談笑,他都能熟記於心。(見王博文《天籟集·序》)小白樸雖在元叔的照顧下衣食無慮,學業有成,但他總是思念那失蹤的母親和不知下落的父親。於是,便學著大人的樣子,吃素忌葷,以祈禱父母都活著歸來,大人們問他為什麼這樣做,小白樸說,如果哪一天見到父母生還,他還會像從前那樣再吃葷腥的。小小年歲,竟有這樣的孝心與恒心,可敬可佩。

在白華隨金哀宗出汴梁組織救兵後不久,崔立便叛變獻城。哀宗派兵攻衛州(今河南淇縣)慘敗後,又派白華去河南鄧州搬兵,但鄧州節度使移剌瑗已獻鄧州於宋,白華亦無奈脅從,並就任南宋均州(今湖北丹江口市)提督。不久,均州宋將範用吉又以均州降蒙,白華又被羈管而成“楚囚”(見元好問《鎮州與文舉百一飲》)。一二三七年,白華獲釋,並與金朝遺老王鄂同道北上,路上聽聞時任真定、大名、河間、濟南、東平五路萬戶的史天澤好賢樂善,許多流離失所的金朝遺老、名士都前往依附,白華便決定去真定投靠史天澤。同期依附史府的名士有王若虛、元好問、李敬齋、曹南湖、劉房山、段繼昌等。史天澤負責料理他們的生計,並對他們禮遇甚厚,閑暇時則與他們談論經典著作、曆史事件,討論治國之道。(見《元史新編·史天澤傳》)

此時,元遺山已領養白樸姐弟四年,聽說白華已歸真定,便於一二三七年秋,由冠氏縣返太原,路經真定時,送白樸姐弟歸白華。白華又喜又悲,作詩謝好問義弟曰:“顧我真成喪家狗,賴君曾護落巢兒。”此後,白樸父子在史天澤的關照下,在滹沱河北岸的滹陽(今河北正定)築屋居住下來。白華在《滿庭芳·示劉子新》詞中,也記此情景:“燈前兒女,飄蕩喜生還。”但是,白華由金王朝的從一品大員,變為亡國遺老,發妻失蹤,白家數口無歸,現又寄人籬下,張德輝等人雖幾次薦白華於忽必烈,均未被錄用。白華的精神負擔尤為沉重,和義弟元好問三年未通信,就連白樸娶妻,遺山(元好問)也是聽別人(仲庸)說的(見《元好問全集·與樞判白兄書》),白華此時猶如“浮雲柳絮無根蒂”。約在一二四七年,真定路提學趙國寶與真定路經曆張德輝合修真定封龍山廟學,在趙、張的安排下,白華同元好問等金朝遺老一道,在封龍山廟學任教授教傳“進士業”,直至病故。白樸也從父在封龍山習進士業,同期封龍山學友有侯克中、李文蔚、王思廉、程思廉、王博文、王利用、史樟等。白樸老年遷居金陵,得學友王思廉、李文蔚書信後,作詞回憶當年“封龍舊隱”時,與眾學友學習、飲酒、高歌等舊情,“夢裏封龍舊隱,經卷琴囊,酒尊詩筆。對中天涼月,且高歌,徘徊今夕”(見白樸《奪錦標·得友人王仲常、李文蔚書》)。侯克中也在《艮齋詩集·答白仁甫》中寫道:“溪堂連轡日,風雨對床時。……何當湖上路,同賦鷓鴣詞。”

白樸在這一時期,“律賦為專門之學”。這樣,為白樸今後詞曲的創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在白樸十三歲時,元好問攜家眷由冠氏縣返忻州,定居故鄉韓岩村讀書山。好問常為修誌之事,常年奔波往返於順天、大都、真定等地,他每過真定,必過問白樸的學業,有時也親自領白樸到順天等地抄錄史料、交遊等。元好問對白樸超人的天賦和出色的學業十分欣慰,曾寫下了“元白通家舊,諸郎獨汝賢”的讚揚詩句,他對白樸侄兒的憐愛之情由此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