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之時,一位青絲素衣的老人在街市上發現了他。那時他還哭喊著乞求食物。那老者掏出一塊餅,說:同我走吧。便將他帶上了昆侖山。那一片白色的世界。
十年之期,那老者盡傳其術,並贈了他一把千年寒鐵鑄的千刃,道:“我也不是什麼世外高人。當年也是恩師點化,隨其上了山。恩師傳我衣缽,要我遊走世間,做個俠士,隨自己的心去闖蕩,即便十惡不赦也是無妨了。可惜我在這昆侖山上住慣了,又身性愚頓,不遠走動。恩師歎了口氣,隨了我,自己雲遊去了。不想老來我卻起了閑雲之心,今將衣缽傳你,也不失恩師的恩德。祖你也好自為之吧。從今起,你也算出師了。今後不論如何,隻要自己覺得對也就罷了。”
祖四歲喪母,連街乞討,吃百家飯,受盡欺淩。不想有此巧遇,習得一身奇學。真是神仙運道。無人可比了。待起恩師駕鶴遠遊,祖再也耐不住寂寞。欲逞一時意氣,與在山下結識的小山阿貴兩人一道奔向中原去了。
小山阿貴雖然都是村人,但隨著祖一同習練武功,雖然玩劣,卻不失勤奮。固然沒有得到祖恩師的親傳。但千刃一脈的武功是何等的厲害,堪稱無雙。所以他二人的功力也不容小覷,放在武林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於是有了這一番騷亂全國的奇事。
一年隱居,顯然是愜意非常。雖然不是紈絝子弟,風花雪月。但三人感情極佳。遊山玩水,將昆侖山脈一線的瑰麗風光見識了一遍。
無奈世事無常。小山在一街角橫遭毒手,可歎風華少年,韶光依舊,怎麼就曝死街頭,麵目全非?
祖開始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隱居了一年,清閑的時光有太多的歡樂。但歡樂就在此時嘎然而止了。是誰殺了小山。他最親愛的朋友。
此處的勢力隻有吐蕃國的萬佛窟。
祖一聽聞小山慘遭毒手,頓時暴戾,眼睛也跟著紅了起來。也不顧阿貴的勸阻。徑直提起千刃,殺向萬佛窟的總壇。以他的性子,怕是早以為是萬佛窟動的手腳了。
雖然是吐蕃的塞外大漢,但萬佛窟的弟子卻出奇的武功低微,被祖一人殺了個人仰馬翻,不複勝景了。
“老禿賊,何故要殺我的兄弟?”祖怒目而視,一把千刃指向重傷伏地滿身是血的萬佛窟宗主無真活佛。
“我派向來與你無仇,是中原武林對你恨之入骨,為什麼要來我處尋仇?”無真有氣無力的答道。
祖一時氣極敗壞:“這一帶都是你的地盤,豈能容他人撒野。將死之人,何必再做無謂掙紮?”
“我派一向行善。在吐蕃國也是響當當的門派,就是放眼中原武林,他們也是要敬我們三分。說話不同兒戲。既然俠士已然認定是我派殺了你的兄弟。那便動手吧,不需多言……”無真伏在地上顫抖著身軀,想要爬起來卻在無更多力氣,“我派總壇已為你所毀,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派最大的仇人。踏遍千山萬水也要將你啖肉噬骨。”
“不是你所為?”祖一時驚訝,奇怪的歎了口氣。語塞了好一會,突然哇了一聲,一口黑血吐了出來。眼神瞬的冷了下來,“哈哈哈哈……很好很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奉勸俠士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為心魔所驅使啊。武林曾為你所亂,生靈塗炭。如今俠士的眼神令人心寒……罷罷,俠士管好自己了。”天真用盡全身力道,一掌向自己的天靈穴拍去。
可天真終是重傷之人,哪趕得上祖的敏捷身手,擋住天真的掌勁,止了他的自殺行為。
“可知道我為何救你?”祖的麵孔卻好似比剛剛更加冷酷了,“因為我已經想到是誰殺了我的弟兄。有人處,即江湖。謝謝你的善言,可你知道我一年前已經放下了屠刀?江湖待我如斯,我卻也沒話可說了。”
“俠士既救我,我這一條命歸你所有。但萬佛窟上下在見到你,必萬人同心,群而誅之。
俠士心魔未除,未曾放下,何談拿起呢?”天真用盡力氣說完這句話,一時竟喘不過氣來。
“哼,和尚就是和尚,都要死了還不忘打諢。”祖轉身拂袖,緩緩離去了。
醉中流霞
忍不得寒春百花
自是莫莫細將月籠沙
琵琶卷簾,誰人家
佳期不曾,相思還否
依稀夢中人
又一年金戈鐵馬。
千刃刀出
誰堪羞煞?
一首流行在優伶間的歌輕輕飄向空中,西方紅霞映入總壇,融入了鮮血染紅的屍首。
寫下那首歌的是怎麼樣一位女子。是相似,是傾心?也許光下祖的那道長長的影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