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悉纖:周到細致。
〔18〕三千裏僻守小郡:杜牧此次入京之前在宣州任團練判官,故謙稱“僻守小郡”。長安距宣州不足“三千裏”,為慣常誇張之謂。
〔19〕濟濟:莊嚴恭敬貌。
〔20〕沉困:沉淪困頓。
〔21〕不知升騰之在人:此句意為不知升遷自己者為何人,即不憑借人情關係。
〔22〕大君子:指李中丞。此句與下句意為:與李在京共事乃難逢難遇之不平常事,乃恭敬客氣之語。
〔23〕世業儒學:世代以儒學為業,即世代致力於儒學。
〔24〕高、曾:高祖、曾祖。某身:我本人。
〔25〕顓固:愚蒙而頑固。歐陽修《集古錄自序》:“予性顓而嗜古。”顓(zhuān),愚蒙。此句與下句“不能通經”皆自謙語。
〔26〕廊廟:指朝廷,中央政府。李德裕於開成五年(840)由淮南節度使調回京師,受命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27〕指顧:指導眷顧。
〔28〕罄:盡,意為一吐肺腑之言。
〔29〕無任:猶不勝。血誠:至誠。
《新唐書·杜牧傳》及《唐才子傳·杜牧傳》均稱:“牧剛直有奇節,不為齪齪小謹,敢論列大事,指陳利病尤切。”這篇《上李中丞書》就很能體現他這一個性特點。前麵題解中已提到,李德裕因他與牛僧孺的關係而甚為猜忌,但他不“齪齪於小謹”,坦然向李上書,直陳己情己意己見。此文一開頭就坦言自己的個性:“嗜酒好睡”;對“俯仰進趨”之事隻是“隨意”處之;而“徇勢”鑽營之道更是“不能逐人”,自甘落後。麵對自己各種“困躓”的處境,非但不以為病,“亦不自悔”,反為“守道”而自得自安,即使“當路”“無知己”,“戚戚”“守日待月”,也不改初衷,隻求一“足衣食”而已。在並不理解,甚至嫉恨自己的高官顯貴麵前坦陳自己“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貧賤”的個性,真可謂“剛直有奇節”之士。“一自拜謁門館”以下數語,似有奉承之嫌,但一則常規禮節不得不如此,二則也是一種實現自己“與之坐語”目的的權宜之計。而一當幾句客氣話之後,“雖三千裏僻守小郡”一段又立現其固有的剛直之氣:“不知沉困之在己,不知升騰之在人”,滿腔豪邁正直的情懷盡溢於紙背;緊接著“某世業儒學……少小孜孜,至今不怠”數語,進一步顯露自身不卑不亢、仗義執言的襟懷氣魄。
杜牧何以如此剛直有豪氣?蓋因其自幼受家風的熏陶(祖父杜佑曾為宰相),始終關心國家的興亡,時政的得失,這一“上書”也是為了“與之坐談”“治亂興亡之跡,財賦兵甲之事”。後來杜牧離開京城到池州作刺史之後,盡管認為是由於李德裕的排擠而對之不滿,卻仍上書與李,討論對付回鶻殘部的方策;又寫了《上李司徒相公用兵書》,詳盡陳述了討伐澤潞藩鎮劉稹的作戰方略。李德裕也基本上采納了他的意見,結果“澤潞平,略如牧策”(《新唐書·杜牧傳》)。由此可見杜牧確是一位“敢論列大事,指陳利病尤切”的具有政治、軍事才能的傑出人物,而不僅僅是一位詩人、文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