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畫蘭
鄭板橋是“揚州八怪”的傑出代表,特別是寫蘭竹花卉的一代宗師。
史稱“板橋有三絕:曰畫,曰詩,曰書;三絕之中又有三真,曰真氣,曰真意,曰真趣”。他的書法自成一體,隸楷參半,稱“六分半書”,具縱橫錯落、瘦硬奇峭之趣。他的詩反映生活,言之有物,又具形象化,通俗化的特點。以這樣的詩書配在寫蘭作品上,就使他的畫更具意趣與真氣。他的“三真”是他內心的表露,集中表現了對人民疾苦的同情,他說:天地間第一等人,隻有農人……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種收獲,以養天下之人。使天下無農夫,舉世皆餓死矣。因此他的畫蘭,就是為了表達這種“民胞物與”的真摯而強烈的感情。他說:“凡吾畫蘭、畫石,用以慰天下之勞人,非以供下在安享之人也。”有了這樣的襟懷,他的畫就有了“三真”。
板橋喜歡畫盆蘭,也常畫嶠壁蘭、棘刺叢蘭。板橋蘭畫中數量最多,最耐人玩味的是蘭竹石圖,這固然是古代寫蘭的傳統,“八怪”花卉畫的特色,也是他的創造,他的突出成就。他在蘭竹畫中常添石,認為“一竹一蘭一石,有節有香有骨”,“蘭竹石,相繼出,大君子,離不得”。
板橋的蘭竹石畫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而其題畫詩又起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如:“一半青山一半竹,一半綠陰一半玉。請君茶熟睡醒時,對此渾如在石屋。”“一片青山一片蘭,蘭芳竹翠耐人看。洞庭雲夢三千裏,吹滿春風不覺寒。”“石上披蘭更披竹,美人相伴在幽穀。試問東風何處吹?吹入湘波一江綠。”
魯迅采蘭
魯迅家幾代人都喜愛蘭花。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十四日,魯迅在《致山本初稿》的信中講到“我的曾祖父曾經栽培過許多蘭花,還特地為此蓋了三間房子”。魯迅的祖父、父親也都養過蘭花。魯迅從小就喜愛花、蟲、魚、鳥,讀書之餘跟隨父親在天井和百草園廣植花草。他曾根據自已的經驗、訂正過《花鏡》中的某些訛誤。稍大一點,常約二弟作人、三弟建人至城內府山、塔山采蘭。每年二、三月份當蘭花開放時,三兄弟常去會稽山、蘭渚山、箬山去春遊、采蘭。一九一一年三月十八日,魯迅和周建人、王鶴照去遊覽會稽山下大禹陵。出發前,魯迅將事先準備好的兩隻油漆馬口鐵桶和一把銅要大家帶上。到以大禹陵,瀏覽了禹廟、窆石亭,就上會稽山采蘭。後來,魯迅把這次上山的經曆,寫成《辛亥遊錄》,刊在一九一二年二月出版的《越社叢刊》第一輯上,署名“會稽周建人喬峰”。
關於那次會稽山采蘭之事,周建人晚年還經常提起:“老大(魯迅)采到‘一葉蘭’後,興奮極了,對我說:‘老三,我們真不虛此行!’回到家裏,我們小心地將蘭花上盆種好。以後,老大應蔡元培先生之邀,赴京供職,起初他想把蘭花也一起帶走,但終因路遠迢迢而未帶去。臨行前,他特別關照我,要把這幾盆蘭花種好。不久,我也應聘去一所學校任教,平時很少回家,後來,‘一葉蘭’終於壞死。為了不使老大痛心,我始終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二十年代末,魯迅移居上海,每當驚蟄前後,人們從魯迅寓所走過,便有蘭花幽香撲麵而來。在上海他還結識了日本蘭友小原榮次郎。小原在東京開有一家名叫“京華堂”的中國玩物經營店,也從事蘭花的買賣。抗戰前小原榮次郎曾多次到杭州、紹興、上海、蘇州、無錫等地收集中國春蘭。與諸漲富、王叔平等人有舊,並曾想請諸漲富去日本種蘭。著有《蘭華譜》。一九三一年,國民黨鎮壓左聯作家,魯迅迫避日本開設的花園莊旅店,適逢小原販蘭將歸國,觸景生情,以友人攜蘭東歸之事,借蘭抒情:
椒焚桂折佳人老,獨托幽岩展素心。
豈惜芳馨遺遠者,故鄉如醉有荊榛。
蘭花史話
二千多年前,自從孔子對蘭花“不因無人而不芳,不為窮困而改節”的品格給予了高度評價後,曆朝曆代的偉人、作家、畫家、詩人們養蘭、品蘭、寫蘭、畫蘭、詠蘭,為蘭花在中國曆史發展長河中奠定了濃厚的文化基礎。蘭花開始被文人雅士、士代夫所追求植養,被人們稱為花中君子、王者之香。蘭花開始從一種普通花卉脫俗而出,逐漸升華為一種藝術、一種文化、更升華成了一種民族精神的象征。蘭花的魅力就是源自於人們對蘭文化寄予的深厚情感,才使得許多養蘭人甘願窮其一生精力為蘭花耕耘,蘭花的品格同樣也體現著曆代養蘭人的情操和境界。而在中國二千多年的封建統治時期,蘭花隻是達官貴人和文人雅士的賞物,她離平民百姓的生活還很遠,如果那時誰提出蘭花要進入千家萬戶產業化發展那就純屬於天方夜談了。
中國是蘭文化的發祥地,中國蘭文化是華夏文化藝術的結晶,是中國先輩們留給我們的寶貴文化遺產。每個炎黃子孫對中國蘭文化都懷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文化優越感和民族自豪感。然而要給中國蘭文化下一個準確的定義,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研究中國蘭文化這又是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
究竟應如何給中國蘭文化下個定義呢?中國蘭文化是中國人民曆經數千年創造的以中國蘭花為主要內容的文化,它包括中國蘭花的栽培管理、品種選育、科學技術及鑒賞、蘭經濟、蘭德、蘭文學、蘭藝術、蘭意象、蘭展等方麵的內容,它是中國文化與理想追求的結合體,是中華民族美德的結晶,是求真揚善頌美的文化。
中國蘭文化是個發展的曆史的範疇。它起源於上古,貫穿到現在,一脈相承,曆久而彌新,它與其它文化相互滲透融合而不斷豐富發展。中國蘭文化在發展的過程中,華夏兒女不斷將自己的價值觀融入到中國蘭花中去,經反複追求、錘煉和升華,使中國蘭文化結晶為中華民族的理想和道德,它滲透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麵麵,達到了無處不在的程度,每個中華兒女身上多多少少總會溢透出一些國蘭的幽香。國蘭是東方文明寶庫中活的“文物”,決非供人賞玩悅目的一般花卉,具有極高的文化品位。人們通過國蘭來求真揚善頌美,追求高尚完美的人格修養,國蘭已成為人品道德、理想追求、藝術修養和科技進步等的物化。這就是國蘭魅力之所在,也是中國蘭文化的精髓之所在。
在世界蘭文化中審視中國蘭文化,中國蘭文化除具備蘭文化的基本特征外,還突出表現出悠久性、德性和詩性特征。
悠久性
中國蘭文化起源於新石器時代,貫穿於中華民族發展史。它曆史悠久,源遠流長,底蘊深厚,博大精深,影響深遠,是中國文化的一支奇葩。花卉是人類文明的搖籃,蘭花也不例外。據考古發掘發現,河姆渡文化遺址出土的器皿上刻有蝦脊蘭盆景裝飾圖案。由此說明,在距離5000—70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中國先民就已發現了蘭花的觀賞價值而加以培養和欣賞。人類認識蘭花之始亦即蘭文化的起始,中國先民在新石器時代已開始認識欣賞蘭花,這說明中國蘭文化亦起源於新石器時代。中國蘭文化比西方蘭文化起源早數千年,是起源最早曆史最悠久的蘭文化。
中國蘭文化起源後,數千年來經曆代名人的推崇而不斷得到豐富和發展,從未間斷過。它博采華夏文化藝術之長,又豐富了各種文化藝術。如繪畫、書法、音樂、戲劇、詩歌、文學、工藝、園藝、道德和理想等等。
2000餘年前,孔子以蘭頌美、揚善、求真,創造性地把賞蘭同教育結合起來,從而確立了中國蘭文化的地位。孔子將國蘭提升到功卓化萬民,德貞為君子的高度,開創了國蘭欣賞以善為本並求俱化為善的思路。千百年來,善良的中華民族不斷將善融入國蘭,使之成為人們高尚理念的反映,同時又為提高中華民族美德服務。這種人蘭合一的法則成為國蘭欣賞的基本法則。
戰國時期,屈原吟《離騷》而頌蘭,喻蘭若美人如君子,蘭品似人品,言蘭意在自省自修。越王勾賤種蘭渚山,知蘭可為複國雪恥用,又知玩物會喪誌,言蘭之功過惟在人心,由此揭示了養蘭和賞蘭必須樹立正確之理念。漢唐曆千年,帝王將相、詩人雅士吟詩賞蘭均借蘭敘情言誌。如漢武帝“蘭秀念佳人”,唐太宗“風傳蘭香”,謝靈運“金蘭頌友”,李白“為草當作蘭”,嵇康“綠葉麗蕊”等。宋代養蘭、賞蘭、詠詩、吟詞、繪畫、作文、考證蘭蕙和編著蘭譜,為我們留下了豐富的賞蘭知識和蘭藝文化,由此,也逐漸形成國蘭欣賞的主線和標準,而且延續至今。元、明兩代賞蘭,從人格化發展到擬人化,把國蘭的欣賞標準提升到一個新的層次。清代創立了完整的瓣型理論,使國蘭欣賞標準有了質的飛躍,瓣型理論亦是我國人民2000餘年來欣賞蘭花的結晶。清代是我國曆史上蘭文化的鼎盛期。近代我國戰亂不斷,民不聊生,盡管蘭文化的發展受到很大的影響,但也並未間斷。新中國成立後,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人民生活質量的不斷提高,國蘭事業蓬勃發展,蘭花協會如雨後春筍般紛紛成立,蘭展連續不斷舉辦,蘭文化研討十分活躍,中國蘭文化進入繁榮發展的新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