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大家畫一個彗星圖,大家看後不能把它當成一種知識,否則就沒有收獲了。這個彗星線條的外邊是未來,包括未知、未擁有;裏邊是已知,已擁有的一切;時間是向前,虛線內就是現在的時間斷麵。通過這個圖,就可以把我們的心理結構、時空結構全部包括在內。實際上,我們無時無刻不是生活在這個薄薄的時空斷麵裏,永遠都是這樣,麵對著一個過去,麵對著一個未來。過去的都是已知的,已擁有的;未來的,都是未知的,未擁有的。拿我們這一百年來說,永遠都是未知、未擁有大於已知、已擁有。已知、已擁有的你要去回憶,才能掌握它。你必須要通過現在這個時間斷麵去接觸,一麵接觸過去,一麵接觸未來。我們要回憶、思考,實際都在現在思考。同時,這個現在實際上就是過去的未來。如說:“我明天要思考昨天。”到那個成為“現在”的“明天”,你說到底是明天還是昨天?就這樣,過去未來都消融在“現在”這一個時間點裏,萬事萬法全都消融在“現在”這個時間點裏。
所以對過去、現在、未來的這種思考,大家想一下,你擁有的再多,就算有一百個億,你麵對著人類的知識、財富,仍然還是無限小。一千年以後,比爾·蓋茨的財富又算什麼呢?對不對?你說你是大博士、博導,全世界有多少個博士、博導呢?你又算什麼?你現在當了皇帝了,但你還沒有當聯合國秘書長,還沒有當宇宙的宙長。所以總的來說,我們的目標是一個零,是一個固定的相。不論你怎麼變,麵對的未來、未知、未擁有,都是一個無限大;已知、已擁有的永遠都是一個無限小。
你的知識等於零,就是這個樣子;哪怕你是一個超級博士,也還是這個樣子。你是要飯的,這個圖表對你管用;你是億萬富翁,仍然對你管用。而且越是進入過去,基本上就進入“無”的狀態了。已擁有,時間發生以前你有什麼呢?所以時間越朝前麵推,它就越來越細,細到無限小,乃至等於零。這個“大”,未來的空間大得不得了,也是一個“無。”因為既然是未來,未知、未擁有,那同樣是“無。”大家去感覺一下這個圖表。所以知道自己愚昧的,不是愚昧;知道自己迷惑的,不是迷惑;而真正迷惑的人呢,終生不悟。大迷的人,終生不悟;愚昧的人,終生不知道自己愚昧無知。
三個人一起做事,如果中間有一個蠢人提反對意見,隻占少數,而明眼人票數占多數,那事就能做成,這就是“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適者猶可致也,惑者少也。”如果中間有兩個笨蛋提反對意見,要去做事情,就會勞而無功,為什麼呢?蠢人占多數、占支配地位嘛!這也就是“二人惑則勞而不致,惑者勝也。”
所以莊子就感歎,“而今也以天下惑,予雖有祈響,不可得也。不亦悲乎!”——現在天下人全都迷惑不解,搞文化的人、包括在機關裏的人的確是這個樣子。天下人都混在這裏邊,我雖然祈求“鳴鶴在陰,其子和之”,但是,其子不合;“嚶其鳴矣,求其友聲”,卻沒有人來響應你,沒有人來幫助你。怎麼辦呢?這是一個很可悲的事實。
曆代王朝的後期,君昏臣庸,有沒有明眼人呢?當然有,也有人針對時弊發言。但有沒有人聽呢?沒有人聽,君王不聽,大臣不聽,老百姓也不聽。哪一朝不是處於這樣一種現象之中?屈原投江,以死來諫,誰料理他?伍子胥也算是功高位顯權重的元老了,麵對吳王夫差的虛驕心態,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得用自己的頭顱打賭:“我會看到十年後越人從此門進入姑蘇城的。”嶽飛、於謙、袁崇煥,誰不是落個可悲的下場呢?當然還有關龍逢對桀、比幹對紂這樣更古老的故事了。
現在有些人在提倡國學,提倡傳統文化,但是呼應者寥寥。有些人呼應是別有用心,想通過搞國學來炒作自己,使自己成為國學明星,馬上就身家百萬。包括某某昨天發的那個帖子,都是那種狀態。我們怎樣料理這個狀態,怎樣麵對這個社會現象?這些,都讓我們感覺到可悲。雖然可悲,我們還是要做我們該做的事情。我們也不能像屈原那麼悲觀,說什麼“天下皆濁我獨清,天下皆昏我獨明”之類的,不去作這種悲歎。人世間也就是這麼回事,人家昏,我不昏嘛。有時候,我們也可以和大家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