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瑜回頭看見一人跪倒橋上,磕頭作揖,抬頭之際,懷瑜隻覺得那人十分麵善,似曾相識,隻是想不起是誰。
懷瑜這裏悲痛欲絕,正要抓住他拚命,叫他與外公抵命。忽然聽見母親悲愴哭喊遠遠飄來。懷瑜心知母親有難,顧不得向那人索命,順著哭聲淩空飛去。卻見父母跪在頤景園靈堂之上痛苦嚎啕。不知為何,懷瑜心裏認定了這是祖父靈堂。
懷瑜正要攙扶父母起身,卻見童老虎童羅氏帶領著童家老少爺們氣勢洶洶而來,一個個對著跪地父母咆哮謾罵。
懷瑜想要分辨,想要替父母分辨,卻是身子沉重難以動彈。
懷瑜身子不能動彈,心裏卻十分清楚明白,知道這一切隻是幻影,是做夢,懷瑜掙紮這掐自己虎口,咬自己舌頭,想要從這個噩夢中逃出來。隻是任憑懷瑜如何努力嘶喊,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要破了舌頭也不能使自己醒過來。反是被定住一般,呆呆的看著父母被童如虎帶領族人逼迫。充耳所聞皆是童老虎童羅氏喋喋冷笑聲:
童如山,你氣死了老太爺!
族中所有老少爺們叔伯兄弟們一個個怒目指責:
忤逆不孝!
有什麼臉麵活著?
去死,去死,去死……
懷瑜眼睜睜瞧著父親偉岸身軀逐漸萎靡,英俊臉龐頹敗死灰。最後終於仰麵倒下了,鮮血染紅了胸襟!
懷瑜眼睜睜看著父親近在咫尺難以援手,劇痛穿透了懷瑜心房,萬般驚恐之中,懷瑜奮力一搏,拚力衝向父親。
這一衝,懷瑜手腳終於可以動彈了。卻聽見周邊一陣陣壓抑哭聲,正是自己母親白氏:“爹爹,這可怎麼好?怎麼還不醒過來?”
外公也是焦急萬分:“魚兒這病甚是奇怪,脈搏強健,呼吸正常,身體沒有半點病症,隻是人不清醒,為父聞所未聞啊!”
白氏轉身拉住送客出房女婿馬驍:“太醫怎麼說?可曾處方?”
馬驍強忍著焦慮:“李太醫王太醫都說這病生得蹊蹺,平生從未遇見,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馬驍說話間拉起妻子手來,心裏十分後悔,當初拚著被妻子埋怨阻攔妻子離京就好了。都怪自己沒擔待,讓妻兒陷入險境。
馬驍心中悔恨不已,將妻子手貼在臉上喃喃自責:“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想離開朝堂,否則……。”
懷瑜聽著夫君自責之話,心裏甜津津的,明明是自己堅持回家探親,夫君卻硬生生拉扯到自己頭上。
正在此刻,懷瑜瞧見弟弟懷瑾也在一旁捶胸悔恨:我不寫信就好了,不寫信就好了……
懷瑜自己明明好好的,卻見母親夫君弟弟一個個爭著攬錯自責,見過爭著撿錢的,沒見過這樣搶著揀錯呢!
懷瑜忍俊不住笑了!
懷瑜覺得自己笑得很大聲,其實隻是嘴角翹一翹,眉眼彎了彎!
馬驍卻警覺了妻子的手指動了動:“魚兒,你醒了?”
這種失而複得喜悅猶如火焰噴發,馬驍猶如孩子一般對著白老爺子又哭又笑:“外公,外公快瞧,魚兒醒了,她手指動了!”
白外公正在百般鬧心,自己一生救人無數,獨獨對外孫女兒病症毫無把握。乍聽此言,心中大喜。隻是懷瑜麵色紅潤,呼吸急促,人卻依然不清醒。
白外公額頭皺成深深川字紋,略微思忖,他拔下一根銀針對準懷瑜人中刺下去。
懷瑜原本已經清醒了,隻是渾身酥軟怎麼努力也睜不開眼睛。這一真真切切刺疼下去,讓懷瑜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整兒人彈跳而起:“外公,疼啊!”
懷瑜這一聲痛呼,聽在眾人耳中無異於天籟,白氏更是喜極而泣。最激動莫過於馬驍,一見妻子鮮活亂跳,心裏歡喜猶如鮮花怒放,難以抑製,顧不得人眾蕭蕭,一下子將妻子摟進懷裏,淚水顆顆滾落:“魚兒,魚兒,你終於醒了,我都後悔死了,你嚇死我了……。”
懷瑾見姐夫這般收不住,眉眼彎彎直扁嘴:不知道誰是貓咪愛黏糊人兒呢!懷瑾這裏鄙視完了,放在擠上前去,拉拉姐夫衣衫子:“嗨嗨嗨,姐夫,我姐昏睡一天一夜,姐姐不餓外甥餓呢!”
馬驍聞言一笑:“對啊,對啊,魚兒,你想吃什麼?除了龍肝鳳膽,其餘不在話下!”
懷瑜倒也不餓,隻是心中有事累得慌。不過,懷瑜不想把自己壞心情傳染給陽光爽朗夫君,遂嫣然一笑:“多謝夫君,我想吃那公雞下得頭生蛋!”
眾人齊齊抿嘴。
馬驍眉毛一掀,笑吟吟跟妻子參商:“公雞蛋茬子粗,不嫩生,要不,咱們先不好吃這個,咱們換換別樣呢?”
這話說得可樂極了,似乎那公雞下蛋不是問題,隻是不夠美味不順口而已。
眾人再也繃不住了,噗嗤聲此起彼伏!
這一回換成懷瑜擰眉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