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賒店走筆(1 / 3)

“天下店數賒店”說的就是中國豫南平原的宛東名鎮——社旗鎮。社旗鎮原名賒旗店,簡稱賒店,是一座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

城雖小,但“五髒俱全”,縱橫交織的中國版圖上有她一席之地,與其稱她為人靈地傑的城鎮,不如說是一座小巧別致的莊園更為確切:小,卻全麵,優勢集中;巧,精於工技,妙趣橫生;別,別具一格,別有韻味,與眾不同;致,錯落有致,古今結合,雅俗共賞。就憑這四大特色,才使“社旗有個春秋樓,半截插到天裏頭”的俗語響徹雲霄、震破屋瓦,被傳為童叟皆知。所以,提起“社旗”便如飲賒店老酒那般酣暢淋漓、遊陝山會館一樣回味無窮。美哉,南陽盆地!快哉,賒店古鎮!

從312國道或焦枝線到南陽下車,隨便叫輛車,再不然蹬個自行車,經過許南路(許昌——南陽)直紅泥灣東北角稍微一轉,迎麵伸展開來的那條柏油路就是必經社旗縣城的南駐公路(南陽至駐馬店)。一路上,莊稼飄香,畜牧成群,隨著兩旁轉瞬即逝的楊樹引導,你將在“畫中遊”的感受中心平氣和地抵達夢的盡頭——賒店。對嘍,往東逍遙半個小時後,你的眼前會猛的一蔭,別怕——那是橫貫公路的一個小村莊,人很多,像個自由貿易市場,要是有興趣,不妨跟司機打聲招呼下來揀幾樣土特產,因為這裏屬珍珠河流域,珍珠河產的珍珠曾一度風靡京津,慈禧太後派心腹前來探寶,挖走了不少地氣,也挖壞了河脈,挖苦了鄉親們的生活。不過,挖不斷的是這裏紮根深深的莊稼漢!宛東大戰時,國民黨十萬大軍橫掃一切都沒把珍珠河“斬草除根”,你一個白臉婆娘拄著三寸金蓮能把百姓的血喝完、地啃光麼?所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現在,你所見所聞的風土人情,都是經過歲月風雨洗禮過的玩藝兒,沉甸甸的、亮晶晶的,雖然不是當年的珍珠瑪瑙,說句實話,那可比珍珠瑪瑙更有價值,真的,很意外的價值,帶回去,贈給親友,放於雅室,說不定還有收藏家、美食家前去“考古”哩!

欣賞完這一段傳奇故事,你便進入另一個更為美妙的境界中了。瞧,前麵十字街頭紅綠相映,高樓林立,彩旗飄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得令人禁不住浮想聯翩的地盤,該是賒店了吧?不,還不是,那是“橋頭”。橋頭也是個小鎮,位於社旗縣與南陽城區的交界處,是賒店的哨兵。她將保護著你,伴隨著你這位遠道而來的嘉賓,再過20分鍾就到宛東大地的心髒——賒店!

一進城,就不一樣,大大的不一樣,別看走的還不是正街,光橫臥在湍湍趙河上的石橋就夠你活躍半天。車慢慢地減速了,心卻漸漸地跳快了,不是為別的新麵孔驚喜,也不是為從大城市遊到小鎮感到前所未有的壓縮,更不是為這有限時空內遍布一目了然的圖畫而抱憾——啊,那種“心裏有景道不出”的快感不身臨其境是很難表白的,真正最難表白的不是抱憾而是眷戀。那就讓我們帶著永生的眷戀投入賒店的懷抱吧——社旗,您的兒子回來啦!

記得有一次,我從西安放寒假回家,在車站下車竟轉了向,我怕生人騙我,尤其是熟人的嘲笑,便到城西紅旗路口的一家小飯店裏要碗胡辣湯。不知是在外吃慣了牛羊肉泡饃的緣故,還是猛地聽到鄉音有點激動,人家女老板問我:“先生,您喝點什麼?”我聽著不順耳便裝啞巴。

男的肩上搭著油漬漬的手巾又來問:“同誌,您吃啥?”

我反而感到這話有點不對胃口,仿佛幾年不見把老鄉看成外人一樣,親切而恭敬得叫人實在難以接受。

一位上年紀的大爺手裏掂著一團剛揉好的麵出來,見我就黃牙一呲:“娃子,想吃啥,自己整!”

一個“整”字倒把我給整醒了,讓外人聽起來,好像有點“野蠻”的火藥味,其實,在老家——那是我最熟悉、最平近的鄉音啊。從外麵的花花世界走來,能染上點厚道的“土氣”,那不是你的福分兒,那還是什麼!

喝了一碗胡辣湯,又來一個焦香火燒,邊走邊掰著吃。到賒店,我不走寬敞大道,要看她真麵目不能像看新媳婦一樣光看外表不看心靈,賒店有七十道街,曲曲彎彎,掐頭去尾鑽窟窿打洞都是“縫”。外地人說社旗的“鄉巴佬”善於見孔紮針,辦事心眼多,從另一角度上足以說明社旗人生存能力強,而如此強的生存能力抑或被逼所致的“見孔紮針”,不能不說與“縫”有某種千絲萬縷的聯係。實際上,要真正感受古鎮“來龍去脈”就要從小的地方著眼、入手,最能起到“以小見大,從裏到外”的效果,賒店人素以“老油條、二鍋醋、溜光錘”開玩笑,盡管聽起來有些庸俗,可土生土長的蓖麻籽扔到哪兒都能生根發芽,開花結果,這也許就是賒店人的天性、老城鎮的特色,不矯飾不偽裝,本本分分地地道道樸樸素素,你不服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