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在大升玉品茗(1 / 2)

有一段時期,心情極度地不好,盡管在暖日熏熏的春風裏,我的心緒還是黃葉一樣的飄。說不清為什麼,就那樣孤孤單單地遊蕩在賒店的一條老街裏。

午後,酒罷。醉眼迷離時,突見前方有一古色古香門樓,一座高大的兩層單簷硬山式磚木古建築,透著古樸和滄桑,木柱上掛著的木質楹聯,流淌著濃鬱的商業氣息。門店後是庭院幽深的四合院,遙想當年,這裏曾經上演了多少蕩氣回腸的商業傳奇?一下子,讓人想起了宋代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來。幻覺告訴我,那不是宋代的建築,也不是畫家筆下的酒肆和茶樓。但,那是什麼呢?

哦,一抬眼,“大升玉茶莊”幾個大字赫赫醒目。

我快步邁進門檻,又是一下子驚住了:這真的是一個茶莊麼?正對門,一尊高大華貴的“大鵬展翅”根雕,呈“高山仰止”狀,光潔的紋理,雕刻著幾許藝術家的思維與功夫;玲瓏的態勢,張揚著多少有誌者的情結和夢想。我們隻能透過這般華美的表象,想象著那些內存的張力。再往裏,潔淨雅致的茶桌,古色古香的座椅,還有一方大大的畫案,案上擺著整齊的筆墨紙硯,最惹眼處,竟還有幾張我非常喜歡的書畫。這樣的裝點,幾乎要把貨架上端放的一排排精美的茶葉和玉石給淹沒了。

這是哪裏呢?這就是賒店瓷器街上與眾不同的“大升玉茶莊”麼?

我靜靜地坐在那張別致的茶桌前,目瞪口呆著。不知何時,一個古裝包裹的小姑娘沏好了茶。是清清嫋嫋的茶香,使我回過神來。看那小姑娘,滿麵春風地來,又和風細雨地去。

這樣的感覺真的美好,不可多得。我竟覺得,自己此刻是多麼的奢侈,多麼的幸運而尊貴。尤其,在賒店,在這樣一個飽經滄桑的古鎮。能找到還有比這更愜意、更清雅的地方麼?

忙亂中,梳理一下情懷;無聊時,打發一下時光。清清靜靜,忘我地陶醉在悠悠的古典茶香裏,什麼都不想,什麼都是世間的虛無。“梵鄉引幽步,酌茗開淨筵”,古人眼裏、心裏有的,今天在這裏,我全都大飽眼福、口福了。

茶韻禪心、禪茶一味……茶香飄著禪的妙語,禪機中是那與世無爭的茶香。此刻,一切語言皆在小小的紫砂壺中。

中國的禪茶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古人說“正、清、和、雅”,茶清心靜,妙趣橫生。曾幾何時,茶的自然屬性被賦予人文理想之中,與聖潔高妙的佛法禪機相映生輝,成為“修身養性、開慧益智”的正信之道。品著茶,我在心裏打著輕輕的問號:大升玉茶莊在多年的發展過程中,是不是有幸得到某些禪宗的點化?

感恩、包容、分享、結緣,這就是茶的靈動所在。

在古老的賒店,它可以使一大撥忙忙碌碌的賒店人,找到一個精神的支點。這個支點周圍,棲息著大批情操高尚的各層人士。他們到來,僅僅是品茶嗎?是看這裏楚楚的美女嗎,還是欣賞閣台上那縹緲的琴音?

我從小拙嘴笨舌,不善交際,更是厭倦喧鬧流俗場景。但在大升玉,卻使我眼睛猛地一亮。這時,那扇樸雅莊重的木門輕輕一推,進來一個麵容如木門般樸雅莊重的中年男子。男子留著魯迅式的胡須,個頭不夠威猛,但有些陽剛。等進了室內,端起一壺茶來,便是文質彬彬了。

他就不聲不響地坐在我的桌前。一句話也沒說。先禮貌地給我斟上一杯,不太滿,很熟稔的動作。我便消除了疑慮,淡淡地與他聊起話來。

大約五分鍾後,也不知互相敬了幾杯,我竟覺得,我們好像多年的摯友。說著,笑著,品著。就那麼無拘無束,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娓娓道來,如行雲流水。說到動情處,點煙碰茶;話至投機時,暢懷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