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
文學是什麼?
對於為數眾多的文學愛好者來說,文學,大多是他們睡覺時頭下枕的枕磚。
在以前的農村裏,北方的農民都有枕著磚枕睡覺的習慣,他們在街邊找一塊好一點的青磚,將其稍微磨得光滑一些,拿回家去,放在炕頭上做枕頭。這種枕磚據說可以清除火炕的燥氣,安氣凝神,使人安然入睡,做個美夢。
大多數文學愛好者對於文學的喜愛就像農民對枕磚一樣,枕著一塊詩歌、散文,或者稱作小說的東西,做著文學的美夢,夢想著有一天成為文學家,掙著大把的稿費,受著人民的崇拜,名利雙收。然而這種美夢有幾個可以成真呢?一覺醒來,文學家未做成,就連鍋裏的黃粱都無著落呢,於是,便扔掉枕磚,找個更舒服的枕頭去做其他的夢去了。
而對於大批學文出身的文科學生來說,文學,僅僅是他們叩開生活之門的敲門磚。
過去人們的住宅,並不像今天這樣密集,許多深宅大院庭院深深,幾進幾重,又無電鈴、電話之類,要想敲開大門,隻好用磚塊之類的硬物,使勁敲打門環,好使裏麵的人出來開門,放他進去。
許多文科的學生就是這樣,他們並不是出於對文學的熱愛,而僅僅是出於對職業的選擇,選擇了文學。他們並不癡迷於文學,也不具備研讀文學的才華,更不準備為文學獻身,隻是為了生計的緣由,選擇了文學,以為文學似乎比理學、工學、醫學等學科更容易混飯,也更容易入門一些罷了。這些人,以文學相關專業的身份,在學校讀上幾本號稱是文學專業的基礎書本之後,轉而投考了文秘、管理、公務員之類的職業,待職業的大門打開,便將文學這個敲門磚遠遠地拋到了一邊,再也想不起自己肩上曾經擔負的文學的責任了。
而文學,對於像鄭長春這樣的作家來說,一不是枕磚,二不是敲門磚,而是一塊凝結著命運、要血要命的和氏璧。
春秋戰國時期,許多諸侯國都有自己的鎮國之寶。楚國有一個石匠叫卞和,他在荊山采石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塊璞玉,雖然外表看上去很普通,但是他堅信在石頭裏麵一定有美玉。他把璞玉獻給楚國當時的國王楚厲王。厲王派玉工去檢查玉,但是派去的人回來說,那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裏麵根本不可能有玉。厲王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大怒,命人砍去了卞和的左腳。厲王死後,他的兒子武王繼位,卞和又去獻玉。可是玉工仍然堅持認為那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於是,卞和又因為欺君之罪被砍去了右腳。
武王去世後,他的兒子文王登基,卞和想再次去呈獻寶玉。但是因為他失去了雙腳,無法行走,於是他隻能懷抱璞玉坐在路邊大哭。文王聽說了這件事,派人去把卞和接來,文王命玉工把那塊石頭剖開,裏麵果然有一塊絕世美玉。因為這塊玉是卞和凝結其一生的生命所獻,所以就被稱為和氏璧。後來,圍繞著這塊璞玉,又產生了“完璧歸趙”“負荊請罪”“將相和”等一係列故事,和氏璧也成了中國價值連城而又最為艱辛的傳奇。
文學對於青年作家鄭長春來說,就猶如和氏璧一樣。
鄭長春從一個新聞工作者到青年作家,他深知他侍奉的文學有如卞和的和氏璧一樣,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被人認識。但是他堅信,隻要心中有真美存在,他所專注文學終究是有價值的。於是他一篇一篇堅持地寫著,一年一年執著地奉獻著,用自己淳樸的筆觸,描繪著社會這個大璞玉裏最純美的本質,展現著一個一個精美如玉的曆史、地理、人文、掌故,講述著一個一個質樸無瑕的人物、事件、場景、故事;揭示著自己一個個發現,梳理著自己一段段思考,記錄著自己一個個感悟,抒發著自己一段段情感。將自己的“和氏璧”一次又一次地獻給自己的上帝——讀者。
我和長春認識亦有十數年之久了,雖然其間分多聚少,但每隔一年半年都會見上一麵,而每次見麵,他都會有新作問世送呈於我,字裏行間,不乏他對社會的新觀察、新思考、新認識。所以上麵的一段排比文字對他的描述並不是無中生有,空穴來風,也不是曲意逢迎,廉價恭維,而是他幾十年來艱苦努力、執著追求的真實寫照。